杭城
“怎么回事儿，这人怎么不接电话”江竹看了看手机，嘴里嘟囔着“有信号啊”
“睡着呢吧”徐又又翻了一页手上的剧本，她回想着程向辞吸烟的样子，带入了一下角色，想了想，还是程向辞做的好看。
“她还能睡两天？打了两天电话，没一个接的”江竹说着又重新拨了一遍电话。
徐又又猛地站起身，小马扎被掀翻在地“你不早说”
“你干嘛去”江竹看着徐又又将剧本随手一扔，拿起外套就准备走。
“飞京北”
“等等，等等，你这飞过去也要两三个小时，李导能让你走？”
“那怎么办，她也不接电话，万一去晚了”
“京北又不是只有橙子一个人”
“你是说——”
江竹的手机界面已然停留在了某一个联系人上面。
和程向辞一样，她们也很多年没有联系过卫渔，当年的事她们也算半个亲历者，私心里，她们也并不愿意打给卫渔。
但目前看来，这或许是最佳的方式。
————
程向辞觉得自已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好像又经历了一遍曾经，那些张扬的喜欢，那些藏在隐秘角落里的讨厌和恨，听见敲门声时，还有些迷茫，浑身早已被汗浸湿，像是海里刚捞上来濒死的鱼，已经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凭着感觉打开门，也没关心来人是谁，自顾自的转身想要走回房间，好像又觉得有些累，以为自已还在梦里，便不想走了，倒在地上的前一刻，卫渔接住了她，将她抱在了怀里，轻飘飘的。
他瞥了一眼客厅，看到了散在地上三三两两的啤酒瓶，拉的严实的窗帘和不知道开了多久的灯。
“程向辞，生病了还喝酒，你真挺厉害的”
怀里的人不用去触碰她的额头都能明显感觉到滚烫的气息。
“程向辞，你马上就烧熟了你知道不”不知想到了什么，卫渔笑了一下“熟橙子，没听说过的吃法”
“吵死了”程向辞嘀咕了一句。
卫渔也没再说些什么。
再醒来，程向辞发觉自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雪白的天花板，呛人的消毒水味，抬了抬手，看清了手上针眼的痕迹，张了张嘴，嗓子有些疼痛的难以发出声来。
“再不醒，医生就要宣布你脑死亡了”
现在的卫渔好像很会开玩笑，程向辞想。
程向辞看着卫渔，他的手里削着一个苹果，刀工很慢，苹果削的很漂亮，他切下一小块儿喂进自已的嘴里，将吸管插进杯子里，喂进她的嘴里。
“先喝一口润润嗓子，我去给你买粥。”
杯子放在桌子上，卫渔离开了病房。
病房内安静下来，三分钟后，一阵突兀的铃声响起，她扭头看见了自已的手机。
刚接起来。
“程向辞！又又都把药放进你口袋了，怎么，还需要我喂你吗？不知道离得远这很让人担心吗？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说你不惜命吧，当年那一刀捅下来最后只划伤了你的脸，说你惜命吧，发烧不管不顾，就任由自已病着，哦对了，听说程大导演还喝了不少酒，像你这样，我下次再见你是不是就是你的葬礼上了！”江竹越说越生气，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管不顾，嗓音中带上了些哭腔。
“不会的，我要办葬礼不会叫你们的，哪会舍得让你们在我的葬礼上哭”程向辞伸手掐了掐自已的眉心。
“程向辞，你又避重就轻”相对于江竹，徐又又就冷静的多，但也能听出她的不满。
“你老师说，给你一个月结束京北的工作，他现在非常后悔让你回京北这个决定，来杭城，他亲自盯着你戒酒戒烟，还有伯父伯母，再过两个月，他们就结束考察工作，歇年假也要盯着你改掉作息不规律这个毛病”徐又又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没给程向辞一丁点儿拒绝的机会。
“还真是，惹众怒了啊”程向辞调整了一下枕头的位置，垫在了腰后，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剩下的大半个苹果，她向床边挪了挪，甩了甩麻了的腿，床下，空无一物。
“这是，防谁呢……”
“防你啊”卫渔提着一个纸袋走了进来。
“三天没吃东西，先喝粥”
程向辞收回腿坐在床上，卫渔将桌板给她支起来，接着把买来的和清淡的菜食摆在桌板上，程向辞认命了，朝着卫渔张了张手，卫渔给她递了双筷子。
程向辞吃着，卫渔就坐在旁边。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江竹说，要是房间够用，她想让你多住几天。”
“为什么”
“禁烟禁酒，饮食健康，作息规律”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浪费医护资源了”
“安心住着，已经交了一大笔住院费，医院有需要，会说的”
“我还有工作——”
“我不忙，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讲给你听，我讲不了的，可以打电话给我老师”
“我……”
“吃饭讲话，对身体不好”
程向辞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这架势，出院真挺难的。
吃完饭，卫渔将桌板收拾了一下，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程向辞的平板和眼镜，卫渔知道她闲不住，烧已经退的差不多了，趁她睡着又去了趟她家，书房内有很多奖杯，分别的这十年，她把她的热爱做的很好。
今天京北难得天晴，听得到窗外的鸟叫声，总是充满生机。
程向辞将上次的人物小传翻出，临睡前，她便已经构思好了剧本的大概内容，见她认真，卫渔也没打扰她，只时不时的喂她一口苹果，橘子什么的。
在下一个橘子喂进嘴之前，程向辞开了口。
“卫渔，你是，一点儿工作都没有吗？”程向辞有点心烦。
“请假了”
“你不无聊吗？”
“本来想和你说说话的，见你工作的认真”细听下来，卫渔的语气中还有些无奈。
程向辞将眼镜摘下来，扣上了平板，撑着下巴“你想聊什么”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顿了顿，卫渔才开口。
“聊，面包好吃吗？喜欢京北吗？大学你过得快乐吗？拿到奖之前的那些日夜，累吗？”
窗外新长的枝桠上冒出了几片绿叶，风一吹，沙沙作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