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轻笑着,手指微妙一划,一根看似柔若无骨的白丝带仿佛拥有了生命,不仅巧妙地遮住了陈晓橙的双眼,还能贴着皮肤,却只是搭在鬓边,没有掉落的意思。
“哈哈哈,你这小妮子,是要在人间也上演一场《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戏码吗?若真是如此,我这百花谷的花娘可不就是现成的‘折颜’?为你种下一片桃花林,让爱意与花香共舞,如何?”花姐的话语中满是戏谑与宠溺,手中的铁扇轻轻摇曳。
陈晓橙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透过那条几乎透明的白丝带,她清晰地看到周遭的一切,倒是真的感觉红肿的眼睛清爽了一些。她轻轻放下手中已经调配得恰到好处的咖啡,咖啡的香气与空气中淡淡的花香交织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味。
“花姐,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想着睡觉前来找你,是有个事。关于林悦。”
花姐闻言,收起了玩笑的神情,眉头微蹙,显然对“林悦”这个名字并不熟悉。“林悦?这个名字倒是新鲜,说来听听,她遇到了什么麻烦?”花姐的铁扇缓缓停下,整个人的气质也随之变得凝重起来。
陈晓橙微微垂下眼帘,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无奈与自嘲:“林悦啊,她就像是我们村子里那棵不服输的野草,生命力顽强,却也带着几分刺人。她凭借自已的努力,从那个闭塞的山沟里走出来,成为了一名大学生,这份坚韧确实让人佩服。但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不仅仅只看成就,更在于品性和态度。林悦她,可能在某些方面,确实有些……嗯,难以言喻吧。”
花姐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了然,她抬手轻拍了一下陈晓橙的肩膀,笑道:“你啊,就是心太软,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去管的,还不睡觉特意跑过来,你管她什么个姿势投胎呢?”
陈晓橙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我就是不想管才来找花姐你的,我想着这个事挂到任务上,谁爱管谁管吧。”
花姐见陈晓橙的神色间确实带着几分疲惫和忧虑,便不再打趣,而是温柔地挥了挥手,指尖仿佛带着魔力一般,从冰箱深处精准地取出一盒包装精美的慕斯蛋糕。“瞧瞧,这是我新进的货,最新口味的慕斯蛋糕,尝尝鲜。”
她边说边轻巧地打开包装,一股清新的奶香混合着微甜的果香瞬间弥漫开来。花姐用配套的精致小刀,细心地将蛋糕均匀地分成四份,每一份都像是艺术品般摆放在碟子上,然后轻轻推到陈晓橙面前。
“吃甜食能让心情变好,这是有科学依据的哦。而且,偶尔放纵一下,也不会让你变胖的。”花姐的话语如同春风拂面,让陈晓橙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几分。
陈晓橙简要地提及了林悦舅舅家遭遇的诡异事件,眉头紧锁,显然对此事颇为担忧。花姐听后,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她沉吟片刻后说道:“按常理说,这样的小事,人间的修士应该能轻易解决才是。”
陈晓橙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他们不就是只有本事找了一堆冒牌货,要不她也不可能低声下气的跑来找我。当初师父也常被这个村的人叫去,不然怎么会知道我那时一个婴孩的处境,只是那个村的人有个扭头就翻脸的习惯,只要没有利益所求,转头就能指着别人鼻子骂。也就一些出家人耐得住他们的破习俗。但久而久之,会去的人也越来越少了。但不管怎么说,根据林悦的描述,我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不像是单一鬼魂所为,更像是多个鬼魂在同时捉弄她舅舅家。”
花姐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一般来说,即便是百年尸骨,其正主也早已不在原处,就算是枉死之魂,也会有鬼差来引渡。如今这般情况,怕是小鬼路过,借机捉弄一番罢了。这类小鬼往往只图一时之快,等这家人的气运低落到一定程度,它们自然也就失去了兴趣,自行离去了。”
陈晓橙却更加忧虑了:“我担心的正是这一点。如果只是针对林悦舅舅家,那或许还能承受。但若是这些小鬼在村子里一家一家地作祟,那岂不是整个村子都要陷入恐慌之中?我若不知就罢了,既然我知道了,这事我还是希望有能力的人能去管管。”
花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事,你跟我说就对了。那些人连陌生人都能翻脸,你这样的怕是更要针对你,你不去才是对的!行吧,我知道这事了,自然回去查,挂上任务就会有人管了。若是那林悦再去找你,你打发了便是。”
陈晓橙本想立刻回应花姐的提议,不料身体却诚实地背叛了她的意志,嘴巴微张之际,一个悠长而自然的哈欠悄然溢出,仿佛是对连日来忙碌与疲惫的最佳注解。花姐见状,眼含笑意,语气中满是宠溺:“看你这副样子,还是快回去睡吧!那条丝带就送给你了,晚上还能当眼罩用,保证你一觉到天亮。”
陈晓橙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已脸上还挂着那条丝带,却因思绪纷飞而全然忘却。她轻轻一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对花姐的细心关怀感激不尽。于是,她也不再多言,带着一丝歉意和感激,转身步入房间,几乎是刚一沾到枕头,便沉沉睡去,梦里似乎还回荡着花姐温柔的话语和那丝带的轻柔触感。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轻轻拂过陈晓橙的脸颊时,她缓缓睁开眼,迎接新的一天。洗漱完毕,她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手中把玩着一杯温热的咖啡,思绪却已飘向了即将开始的夜市筹备工作。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她的沉思。
“喂?”陈晓橙接起电话,语气中带着一丝慵懒,却也难掩职业习惯下的干练。电话那头,传来了李茂那熟悉而又略显正式的声音,他开门见山地说:“晓橙,今天是公事找你。我公司旗下的一个分公司最近买了一块地准备建仓库,我想请你帮忙摆个祭坛,祭拜一下土地公,顺便用你的专长看看那块地上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陈晓橙闻言,眉头微蹙,疑惑道:“仓库不都是集装房居多吗?现在建仓库还要打地基了?而且,这跟土地公祭拜有什么关系?”
李茂解释道:“时代不同了,现在的仓库建设标准高,特别是防震防火的要求很严格,所以得打小半米的地基。至于祭拜,嘛,求个心安,也是希望能顺利开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陈晓橙想了想,问道:“你是说今天就去吗?现在都九点了,准备东西还来得及吗?而且,那块地离这里远不远?”李茂连忙回答:“不急于一时,你先过来看看场地,觉得合适我们明天再正式祭拜。我派司机去接你,或者你需要准备什么特殊的物品,告诉我,我叫助理去买,保证不耽误你的时间。”
陈晓橙听罢,心中盘算着时间和安排,最终点头应允:“好吧,那我就先去看看情况。你给我发地址,我坐罗建业的车去就行。”
挂了与李茂的通话后,陈晓橙的思绪忽然转到了昨晚罗建业送她回来时,他那辆被雨水淋湿的车上。她立刻给罗建业拨去了电话。电话那头,罗建业的声音听起来轻松而随意,似乎对车辆的状况并不怎么在意:“哦,那个啊,没关系的,我叫司机现在开家里的车过来就行,不会耽误事的。等司机到了让他把我的面包车拿去洗就是了。对了,你吃过早饭了吗?”
陈晓橙这才意识到,自已忙碌之间竟忽略了早餐这档子事,她轻笑了一声,回答道:“还没呢,正准备随便对付一下,要么点个外卖,要么下楼买几个包子。”
罗建业闻言,语气中透出一丝不容拒绝的关怀:“那就别麻烦了,你没吃的话,我让家里的保姆打包一些早餐过来吧。家里总是备着不少吃的,别浪费了。你在家里再坐会等我,司机很快就到。”
陈晓橙本想推辞,但转念一想,罗建业的好意实在难以拒绝,便轻轻应了声“好”。
随后,陈晓橙开始着手准备祭拜土地的事宜。虽然她深知祭拜土地本身并不复杂,但其中的讲究和规矩却丝毫马虎不得。打开一个专门道士看的APP,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吉日吉时。祭拜土地这样的活动,是有专门标出来的,挑选一个适宜的日子和几个时辰进行。
接下来,她又查看了天气预报,确认今天只是偶尔有小雨,不会影响祭拜活动。大雨就不行,本来就是个求阳气的事,最好还是大晴天。尤其是夏季,本就有晴天。在祭拜过程中,香火是不能断的,如果因为天气原因香火一直熄灭,那可是会得罪土地爷的大不敬行为。
在等待早餐送达的同时,陈晓橙也开始收拾自已需要携带的物品,包括香炉、蜡烛、纸钱以及一些供奉给土地爷的供品。供品就比较简单了,符纸可以提前画一些。
不同于许多人通过《西游记》等影视作品所认知的慈祥和蔼的土地公公形象,陈晓橙深知土地神的真实面貌远不止于此。地府鬼差陆判的威严,山神娘娘的温婉,以及那些古典故事中狐狸精所拜的土地奶奶,每一个角色都赋予了土地信仰更加丰富的内涵。
更令人惊奇的是,某些地方的土地庙中,供奉的土地娘娘竟以石矶娘娘或女娲娘娘的形象出现,土地神的脾性也并非全然温和。在某些地区,流传着关于土地神脾气暴躁的传闻,人们相信当土地神不满时,会降下干旱或洪水的惩罚。
所以,各地祭拜土地的风俗还不一样,有的用公鸡,有的决不能用公鸡,有的还要活的公鸡,也有什么都不能供的,也有要摆一大桌子菜的,这都是师父们跟徒弟们讲课的时候说过的。
一路上陈晓橙都努力回想师父在当地祭拜土地的时候都摆了什么。
罗建业注意到了陈晓橙的异样,他看着她时而紧锁眉头,时而喃喃自语。早餐也只是匆匆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罗建业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担忧,他轻声问道:“橙子,你是不是在车上吃东西不习惯?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停下来,你慢慢吃?”
陈晓橙回过神来,对罗建业的关心报以微笑,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没事。我就是在想怎么祭拜土地爷,毕竟这是我第一次接手这样的任务,心里有点没底,一般这样的活不找女的。”
罗建业闻言,更加好奇了,他疑惑地问:“为什么这样的任务不找女的呢?”
陈晓橙叹了口气,解释道:“这是老一辈人传下来的说法,认为女子在某些时候不宜出现在新工地或是进行类似的仪式场合。他们觉得这样可能会影响到工地的风水和运气。当然,这只是部分人的观念,现代社会里很多人已经不再那么讲究了。要不是李茂多少知道我们的本事,怕是也不会因为这事叫我去。”
罗建业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明了,他点头道:“原来如此,这民间信仰里还真是藏龙卧虎,规矩一套又一套。不过说到底,不都是为了求个心安,把那些看不见的‘东西’都安顿好,让工程能顺顺利利进行嘛。说真的,那些打着幌子招摇撞骗的神棍,跟你比起来可差远了。你可是真材实料,找你是他的福气,这次费用,咱们可得好好算算。”
陈晓橙被罗建业的玩笑话逗笑了,她轻摇着头说:“哪里有那么夸张,就是一个简单的祭祀罢了。”
然而,当两人真正抵达现场时,陈晓橙的笑容逐渐凝固。眼前的景象与她事先预想的大相径庭,整个院子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怨气与不安。她不禁暗自懊恼,自已之前的轻率判断似乎太过草率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罗建业也感受到了里面的不对劲,他环顾四周,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