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的脸色由红转白,显然是被罗建业的话触动了心底的某些顾虑,但她很快恢复了镇定,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真诚:“晓橙,你误会我了。我知道这样的请求可能让你觉得突兀,但我真的是因为信任你,也相信你的能力,才想请你帮忙的。我舅舅家确实有些怪事发生,老人说需要懂行的人来看看,我不是想利用你,更不会伤害你。”
罗建业见状,轻轻拍了拍陈晓橙的肩膀,以示安抚,随即转向林悦,语气平和却坚定:“林悦,那你说说,到底什么事。”
“上个月月尾,我舅舅像往常一样,约了几位好友去后山的那个小池子钓鱼。那池子不大,但水清鱼肥,村里人会把养在稻田里没拦到的鱼赶到里面。然而,那条舅舅在专心垂钓时,突然感觉鱼线那头异常沉重,他以为是钓到了大鱼,满心欢喜地准备收竿。可当他用尽力气将钓上来的东西拉出水面时,所有人都惊呆了——那竟是一个黑乎乎的人头骨!”
说到这里,林悦的声音不禁微微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瞬间。“那一刻,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大家慌忙报警,村里的警察迅速赶到,随后县里的法医和警员也来了。经过一番勘查和鉴定,最终确认那颗头骨属于数百年前,因某种原因被遗弃在池底,因淤泥的隔绝才得以保存至今。虽然这个结果让村民们松了一口气,但那份突如其来的恐惧和不安却像阴霾一样笼罩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我舅舅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事,但心里肯定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村里人出于好意,让他跨火盆去去晦气,他也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地照做了。大家本以为这样就能驱散所有的不幸,让一切恢复正常。然而,事与愿违,从那以后,舅舅家便开始接连不断地发生怪事。”
林悦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沉重与不安,她继续讲述着:“舅舅家的狗,原本温顺得很,那晚之后突然变得异常狂躁,总是在夜深人静时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狂吠不止。而舅舅也开始频繁地做噩梦,梦见自已被困在那片漆黑的池水中,四周都是阴冷的气息,还有隐约的哭泣声环绕着他。每次醒来,都是一身冷汗,精神状态大不如前。”
“更让人不解的是,舅舅家的家畜也开始莫名其妙地死亡,先是几只鸡,然后是羊,都是好好地养着,突然就没了生气。村里的老人都说,这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需要找个有能耐的人来看看,驱邪避凶。”
林悦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苦涩与无奈,“接着是舅舅自已开始频繁地做噩梦,他有时候会都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做梦,说一些胡话。更离奇的是,家里的东西会无缘无故地移位,甚至有时候还会出现一些无法解释的声音。”
说到这里,林悦停顿了一下,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我知道这些听起来可能很荒谬,但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我舅舅是个老实人,他从不撒谎,我也不愿意相信这些超自然的现象。”
“这件事,真的,全村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舅舅家,我们家,还有村里的老一辈,都心急如焚,四处求助。试过请了不少道士、法师,有的一听闻情况便摇头拒绝,说是邪祟太过厉害,不敢轻易涉足;有的则是装模作样地做了一通法事,或是提议在家中安装监控,企图捕捉些什么,但那些人最终都在傍晚悄悄地跑了,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我们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才厚着脸皮来找你。”
陈晓橙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光芒,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林悦,你既然来找我,想必也是有过一番考量的。你既然对我有所怀疑,那你们村里人还是相信我师父的吧?我记得你父母当年也曾找过我师父看过事,他的能力村里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可如今,你却直接饶过他来找我?”
林悦闻言,脸颊上不禁泛起了一抹红晕,她低下头,手指轻轻搅动着衣角,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其实……自从师父他老人家收你为徒之后,村子里就流传开了各种说法。特别是他当年把你从村子里带走时说的那句话,‘你们对孩子不好,村子是会绝后的’,这句话像是一句诅咒,让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大家开始害怕,万一师父真的因为一些老一辈的过错而迁怒于整个村子。所以,渐渐地,就没有人敢再去找他老人家了。我也是被逼无奈,想着你既是他的徒弟,或许你能去看看,解决不了的话你也能叫你师父不是?”
罗建业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再次强调:“我绝不同意陈晓橙去冒这个险,除非你能一次性支付五万,多还少补。”
陈晓橙见状,道:“但也许情况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我们可以先去了解一下,如果真的不对劲,我们再退出来。”
罗建业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担忧地望向陈晓橙,似乎想要说服她放弃这个念头:“她说警察都束手无策,倒是要是你想离开连警察也跟他们一个鼻孔出去劝你留下来你怎么办?你要是被他们扣下,非要解决这事怎么办?再多保镖也抵不过一村的莽夫。说不定闹出人命,还不如让她舅舅一家没了就没了。”
这时,林悦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目光直视罗建业,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怒:“罗建业,你凭什么这样诅咒我们家?你以为你是谁?罗家的继承人就能随意践踏别人的感情和尊严吗?你要是不想帮忙,直说就是,没必要说这些伤人的话!”
罗建业的脸色阴沉下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掺和进这种麻烦事里。我说过了,我不同意陈晓橙去,她就去不了。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安全的问题。”
林悦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钱我会尽快凑齐。”说完,她便加快步伐离开了。
罗建业的手忙脚乱地整理着摊位上的物品,每一件都似乎承载着他此刻烦躁的心情,他的动作中带着几分急躁。陈晓橙见状,轻声走上前,试图安抚他紧绷的神经。
“建业,你先别急,听我说。”陈晓橙的声音柔和而坚定,她轻轻拍了拍罗建业的肩膀,继续说道,“我明白你的担忧,但这件事既然被我们撞上了,就不能视而不见。我并不是说我们一定要亲自去管,但我们可以先找人打听一下情况,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
罗建业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眉头紧锁地看着陈晓橙,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和无奈:“晓橙,你为什么非要掺和进这种麻烦事里?你师父把你救出来是为什么?万一你调查的时候遇到什么危险,我……我怎么向你师父交代?”
陈晓橙又说:“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把这件事作为一个任务上报给花姐。地府直接插手这件事,即使我们最终不亲自出手,也能让其他有能力的修士来处理这件事。毕竟,我们不能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这样的事如果不及时阻止,很有可能一个村都会被灭掉。不能让这些没有根的家伙在人间横行霸道。”
罗建业还是不放心,指着陈晓橙说:“晓橙,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单枪匹马地去处理这件事,尤其是不能独自进村。那里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万一遇到什么危险……”
陈晓橙微笑着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暗自思量着随机应变的可能性,但表面上还是给了罗建业一个安心的承诺。
随后,陈晓橙便做起了“甩手掌柜”,悠闲地站在一旁,看着罗建业忙碌地收拾着摊位。
随着夜色渐深,夏日的雨季如约而至,细雨绵绵不绝地洒落在大地上,给这个喧嚣的夜市带来了一丝凉意。摊主们纷纷开始收摊,准备结束一天的忙碌。罗建业也加快了速度,推着餐车往家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前面的路是去哪里的?”罗建业下意识地以为是路人之间的对话,没有过多在意。然而,紧接着,他感到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一阵湿润的感觉。
罗建业心中一紧,转头就想骂人,但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所有的愤怒都化为了惊恐。一个浑身湿透、面容模糊、仿佛没有脸的泥人正站在他的身后,那双空洞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让人不寒而栗。
“啊!”罗建业忍不住大喊出声,那声音在雨夜中显得格外刺耳。陈晓橙原本举着大伞跟在他后面,视线被伞面遮挡了大半。听到罗建业的叫声,她连忙将伞往后仰了仰,想要看清发生了什么。当她终于看到那个“脏东西”时,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陈晓橙迅速地将手中的大伞折叠起来,稳稳地放置在路边的花坛上,任由细雨绵绵地打湿了她的发丝和衣襟。她凝视着那个面目模糊、浑身泥泞的“特别限定款”鬼魂,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看来下雨天还真有不一样的‘惊喜’呢。”
尽管表面上故作镇定,但陈晓橙的心里其实也在打鼓。自从她下山修行以来,虽然遇到过不少诡异之事,但像这样实体的鬼魂却是头一遭。记忆中,只有小时候跟随师父下山时,有幸见过一次类似的场景。那时,师父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若是有实体的鬼魂,必定是被实物的怨气深深缠绕,因此也会带有实物的属性。对付它们,我们要利用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的原理,找出其弱点,便能迎刃而解。记住,不要害怕,恐惧只会让你浪费时间。”
陈晓橙仿佛还能感受到师父那时轻轻抚摸她头顶的温暖,那份安心与力量,此刻成为了她对抗未知的勇气源泉。她仔细观察着眼前的鬼魂,注意到它浑身被泥土所困,这无疑是给出了一个明显的线索——土属性。按照相生相克的原理,土怕水、木克土,那么她应该寻找水或木来作为对抗的工具。
然而,环顾四周,既没有发现可用的水管,也没有现成的树木或藤蔓。在这紧急关头,陈晓橙的脑筋飞速运转,目光最终落在了罗建业正推着前行的餐车上。她大声喊道:“建业,快!从餐车上掰下那两块木板来,我们用它来挡住这鬼魂!”
这时候罗建业已经从餐车的里掏出了今天装玩具的大密封盒。他毫不犹豫地冲向那泥人,企图用盒子将其整个罩住。随着“嘭”的一声响,盒子似乎成功地将泥人盖在了里面,泥人被迫依着盒子的形状扭曲变形,发出了一阵低沉而诡异的声响。
然而,这只是暂时的平静。几乎在同时,细密的泥土开始从盒子的缝隙中顽强地钻出,像是有着生命一般,迅速向罗建业的手臂蔓延。罗建业大惊失色,连忙后退几步。
陈晓橙见状,立刻冲上前去,一把将罗建业拉到自已这边,同时大声喊道:“建业,快!把餐车上那两个木门拆下来,暂时挡一下这家伙,我好想想办法!”
罗建业闻言,转身跑向餐车。雨势此刻已经变得愈发猛烈,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铁皮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但他顾不得这些,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将两个厚重的木门从餐车上拆了下来。
他气喘吁吁地将木门递给陈晓橙,眼中满是担忧:“晓橙,这雨越下越大了,我们真的能对付这东西吗?”
陈晓橙接过木门,将其竖立在两人面前,形成了一道临时的屏障。她回头看了罗建业一眼,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别担心,建业。如果雨再大些,或许还真能帮我们一把。这泥人既然由泥土构成,那么大量的雨水就有可能冲散它,对我们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