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建业坐在驾驶座上,眼神复杂地扫过后视镜。原本只是打算简单地接陈晓橙一同赴约,可谁知道事态的发展竟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家人们和方桔梗的起哄与兴奋似乎将整个车厢都填满了,三个女人的声音如同蜜蜂般在他耳边嗡嗡作响,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可是,现在的情况该怎么跟陈晓橙解释呢?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懊悔。早知道就不该带这么多人一起来,现在这样,不仅自已难受,也可能给陈晓橙带来不必要的压力。他脑海里闪现出无数种可能的解决方案,但又一一被他自已否定。
“实在不行,我就把车停到楼下,然后给晓橙打个电话,告诉她车上有很多人。”罗建业心想,但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已否定了。这样会不会让晓橙觉得自已看不起她,或者觉得她在自已心中并不重要?
他又想到了另一个方案:“要不然我先把这些人都送到春喜宴饭店,然后再开车回来接晓橙?”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这样一来,这一车人说不定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到时候更难收场。
正当罗建业陷入纠结的时候,车已经缓缓驶近陈晓橙所在的楼下。远远地,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陈晓橙正站在路边,低着头看着手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罗建业心中五味杂陈,他原本只是想给陈晓橙一个惊喜,没想到事情却发展得如此出乎意料。他无奈地笑了笑,心中暗暗责备自已为何没有提前跟陈晓橙沟通好这些细节。
罗建业在陈晓橙还有几步的距离就停了下来,然后就走下来。罗建业虽然没有穿全套西装,但为了简单利索,是穿着牛津纺衬衫和西裤。
陈晓橙转头看向罗建业,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你怎么开了一辆这么大的车?虽然我知道你家有钱了,但不是跑车更显得风光吗?”
罗建业摸了摸额头,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已的这个举动可能让陈晓橙感到意外,甚至可能让她觉得自已在炫耀。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对不起,其实是我拉来的人太多了。”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晓橙姐姐,快上车!”陈晓橙愣住了,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只见一个小女孩从房车里探出头来,正是方桔梗。她一脸兴奋地朝着陈晓橙招手,仿佛在说快来加入我们吧。
陈晓橙看着方桔梗,又看看罗建业,有些哭笑不得地问:“你去哪把这个小妮子变出来的?”
罗建业苦笑一声,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个...说起来可能有点复杂。要不我们先上车吧,我慢慢跟你解释。”
陈晓橙刚踏上房车,耳边便立刻充斥着三个女人连绵不断的谈话声。根本没有机会跟开车的罗建业说话。
方桔梗好奇地打量着陈晓橙的穿着,突然问道:“晓橙姐姐,你怎么穿道观里的衣服,你去摆摊也没穿这身呀?”陈晓橙微微一愣,刚想解释自已只是觉得应该正式一点,毕竟这是去见罗建业家人,自已也不认识。但话还没出口,罗建业的妈妈就已经接过话茬:“道观里是这么穿的呀?挺好挺好,就是藏蓝色素净了些。”
方桔梗立刻附和道:“也不是都穿藏青色,还有鹅黄色和枣红色的呢!我也有哟!不过是小时候的了,现在穿不下了。”奶奶也笑着插话道:“那是因为你长高了吧?”方桔梗反应迅速,立刻点头回应。
终于,春喜宴饭点到了。陈晓橙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这场“谈话马拉松”终于要结束了。她跟着众人下了车,心中却不由得开始期待接下来的聚会能够带来一些新的惊喜和收获。
陈晓橙看着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标识,觉得此刻正是稍作休息的好时机。于是,她向罗建业及众人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罗建业闻言,主动提出留下等待陈晓橙,并带她过去,以解她的尴尬。
看着爸爸背着手摇头,奶奶笑着拍拍罗建业的肩膀,妈妈则笑嘻嘻地拉着方桔梗,两人虽然刚认识不久,却已经亲如母女。
他目送着他们走向大堂,心中开始思考如何向陈晓橙解释这一切。他拿出手机,看着手机桌面,却不知道该打开哪个APP。他陷入了沉思,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这时,陈晓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从沉思中唤醒。罗建业回过神来,看着陈晓橙,有些歉意地说:“对不起,没给你打招呼。我本来想着先停车然后给你打电话,如果你觉得尴尬的话,我就先送他们过来再去接你。”
陈晓橙听着罗建业的解释,心中的尴尬和疑虑稍微缓解了一些。她微笑着说:“没关系,只是桔梗会出现在你的车上,我有点惊讶,八成是答应了师父早点回去的,一会她吃饱了,我可能要先送她回山下去坐缆车。”
罗建业点点头,向陈晓橙保证道:“你放心,等会儿我会送你们回去的。”
陈晓橙也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问起:“刚才车上坐的是你的家人吗?”
罗建业回答道:“是的,我爷爷、奶奶、爸爸和妈妈都来了。原本我是去取车的,结果方桔梗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她在一个车站,需要我去接她。所以,我就先绕路去接她了。”
陈晓橙听后,若有所思地说:“方桔梗下山,可能是因为张师傅在接受师父的治疗。我师父也是考虑到她一个人在山上可能会无聊,毕竟现在山上都是老一辈的师父们,没有同龄的师哥师姐陪她玩。我师父常说,孩子独自在山上久了,就像野猴子一样。”
罗建业被陈晓橙生动的比喻逗乐了,他捂住嘴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觉得陈晓橙的比喻既形象又有趣,仿佛真的能看到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猴子在山上跳来跳去的画面。
陈晓橙也笑笑说:“走吧,我们今天就是来吃饭聚会的,你也别太在意刚才的事了,毕竟我也不是真的生气。再说了,我不是已经收了你的红包了吗?”说着,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似乎是在展示那个代表着罗建业心意的红包。
然后她又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这顿饭到底是谁请的,到底算是谁给谁打工。”虽然声音不大,但足以让罗建业听到,两人相视一笑,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就在这时,一个女生走进了大厅,她的目光立即落在了罗建业和陈晓橙身上。她似乎有些惊讶,然后叫了一声:“阿业哥哥!你们怎么还没进去呀?我刚才看到你和姨夫他们一起来了。”
罗建业转过身,礼貌地回应道:“马上进去,你先去坐吧,我和朋友说会话。”
那女生似乎对陈晓橙有些好奇,她上下打量了陈晓橙一番,然后问道:“阿业哥哥,这位是?你什么时候开始信道教了?穿这么正式,是要给姨夫做法送祝福吗?我还以为今天只是简单地吃顿饭呢。”
罗建业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她不是我请的道士,是我朋友陈晓橙。她穿成这样,也只是因为觉得这样更正式一些。”
那女生听了罗建业的解释,似乎有些尴尬,连忙道歉说:“哦,这样啊,真是不好意思,我误会了。陈晓橙姐姐,你好,我叫覃小曼,是阿业哥哥的表妹。你是阿业哥哥的朋友?”
罗建业说:“不是,这是我老板,我给她打工。”
陈晓橙本来准备点头示意,然后寒暄两句就礼貌地结束这段对话,毕竟她并不喜欢被人误解或者卷入不必要的纷争。然而,那女生覃小曼接下来的言辞却出乎她的预料,充满了戏谑和不屑。
覃小曼一脸戏谑地笑着说:“跟着道士打工?别跟我说你堂堂一个富二代去给别人哭坟啊!虽然我爸妈也只是在你们厂子里打工,但怎么说我爸妈加起来每年也有几十万收入,跟这种没工作的女道士,你去折腾什么呢?我爸说你毕业要接管公司的,我都准备考个会计证进你家的公司。你现在告诉我你要去给一个女道士打零工?阿业哥哥,社会复杂,跟这种人玩几天就算了,早点回来公司吧!”
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变得尴尬起来。不仅是陈晓橙,就连罗建业的脸色也垮了下来。他没想到自已的表妹会说出这样的话,不仅误解了陈晓橙的职业,还对她进行了贬低和侮辱。
罗建业皱着眉头,正色道:“小曼,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陈晓橙不只是女道士,她是我的朋友,也是我请来的客人。她有自已的工作和生活,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人。而且,我的事情我自已有分寸,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陈晓橙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覃小曼,我想你可能对我有些误解。我是女道士,但没有给人苦坟。罗家的企业我是不了解,不过你这样性子的会计是要拉着公司法人一块坐牢去的吧?我劝你把书读扎实了再去考证,别把自已送局子里去。”
那女生脸色立马变得阴沉,还向陈晓橙伸出手不知道要干什么。陈晓橙下意识的歪了歪身子,躲开她的手,但女生的手是被罗建业的肩膀撞开的。
罗建业说:“公司的事,轮不到你多嘴,而且公司的会计人满了,也没有你的位置。你毕业了还是出去历练历练,等干得熟练了,再回来面试,我会考虑用不用你的。只要你没把别的公司的老板和自已送进去。”
女生在罗建业这也吃了瘪,想想反驳又不想在罗建业这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就脸一扭要哭的样子。这时候一个中年妇女从饭厅走过来,抱住女生的肩说:“怎么了?建业,你可不能帮着外人欺负你表妹啊!”
罗建业说:“是她自已诅咒我家公司倒闭,把自已说哭了。”
陈晓橙本来有些懊恼,却被罗建业的话说得憋不住笑了。
那女生却急了说:“你个骗人的女道士,想来骗建业哥哥和姨夫的钱!妈,这就是个骗人的道士,不知道要骗姨夫他们多少红包呢!你要告诉姨夫,别给她钱,现在就让她走。”
陈晓橙心想,这孩子是打算近亲结婚嘛?这么想巴结罗建业这个家伙,大概是想做公司夫人之类的吧?罗建业这小子,还是艳福不浅呀!
罗建业就见陈晓橙看自已的眼神越来越不对,便尴尬地说:“她是我请过来的客人,不会在这作法,我家也没有什么邪祟需要作法。你要是觉得这餐饭不干净,你可以马上离开,我家也不是非要请你们来的。”
罗建业抓住陈晓橙的手臂,拉着就往饭厅里走。
那中年妇女看着女儿撅着嘴回到座位,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也跟着回到自已的位置上。
罗家的六十大寿庆典上,氛围相对轻松。罗建业的爸爸拿起话筒,简短地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表达了对亲戚们在公司中给予帮助的感激之情。随后,他提议大家举杯碰杯,祝愿大家用餐愉快。
陈晓橙和方桔梗被罗建业的妈妈热情地安排在主桌坐下,这让她俩都感到有些意外。方桔梗坐在陈晓橙的旁边,而罗建业的妈妈则坐在方桔梗的另一边。陈晓橙的另一边自然是罗建业。
奶奶心中一直怀揣着一个美好的幻想,那就是陈晓橙和罗建业穿上新郎新娘装会是多么般配的一对。她时常在脑海中描绘着这样一幅画面,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喜悦。
而罗建业的妈妈则是一心想要从方桔梗那里了解更多关于陈晓橙的事情。
然而,陈晓橙却似乎对这一切都没有察觉,她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专注于自已的餐盘,仿佛周围的喧嚣都与她无关。而罗建业则感到压力巨大,他觉得自已就像是被人用两手掐着胃一样难受。他早知道不应该答应爸爸妈妈的要求,叫陈晓橙过来吃这顿饭。原本以为这顿饭会让自已感到得意和满足,但现在看来,自已却成了最尴尬的那个人。
罗建业偷偷看了陈晓橙一眼,发现她依旧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