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和不通男女欢好情爱,他虽是男子之身淡泊惯了,毫无顾忌踏踏实实睡在伏聂的身边呼吸绵长一夜无梦,可苦了伏聂则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一夜未眠,新婚第三日回门是本朝风俗,伏聂是被福禄拉出来洗漱更衣,时不时打着这呵欠连天,风清和心中纳闷,福禄同自家王爷对视一眼,各种曲折是非只有主仆二人知晓。
风清和的父亲乃是芸芸众生千千万万个俗人中的一个,几经科举名落孙山无缘入仕,一辈子都在追名逐利权势滔天,富贵黄金屋贪慕权势,一辈子郁郁不得志,终将主意打到一双儿女身上,不惜将自已的一双儿女送入牢笼,双双嫁入皇宫,借此攀附皇家天恩,换得一空有名头之衔——内阁大学士,胸无点墨如何看都是笑话,只有父亲沉浸在洋洋得意之中。
当有一日,籍籍无名山脚下的茅草屋,迎来一队人马腰间挎刀,高竖旗帜着官服带宫帽,破旧的门板应声而倒扬起尘灰。他斤斤计较小家子气的父亲破天荒,笑脸迎人舔着脸点头哈腰,毫无一丝文人的风骨节气,小心翼翼捧着官印神采焕发。
“清清的父亲大人就是我的老丈人,父亲在民间是老爹。”伏聂掰着手指数来数去,念念叨叨理顺人物关系,突然思绪乍现接着口出骇言:“我懂了,老爹就是父皇。”
“王爷甚言这是死罪会殃及家人。”风清和赶忙堵住王爷的嘴,王爷眨了眨无辜的大眼,朝他直乐呵。
风清和收回手,洋装镇定盘腿坐好
“我决对不能给清清丢脸。”伏聂凑上来讨好风清和。
伏聂拍胸脯说得铿锵有力,衣袖下两掌相互摩擦揉搓着掌心,内心紧张的人往往会口干舌燥,频繁的无意识做出吞咽的动作。
傻子,不仅傻傻的还憨直。
风清和勾了勾唇角,抬手覆上伏聂紧张汗湿的掌心。“王爷放松做自已即可,不必藏已。”
伏聂郑重的点点头,心里还是没底得很,吾自感动道:“清清真是体贴温柔,对我真好。”
风清和哭笑不得,不过实话实说罢了,明明是王爷自我感动好吗。
待车马停稳当,风清和掀开帘子,一张朱红牌匾提着“内阁大学士府”几个大字,常人通常以姓提名,他的父亲生怕旁人不晓得他在京述职,硬是提了这闹笑话的匾额。
风清和似乎想到什么,那么一刻愣怔,冲伏聂摊开手。“王爷,过来。”
清晨阳光的破坏力度如此强大,穿透清清白皙薄薄的皮下组织,隐隐透着橘色的光晕,整个人笼罩在光环里,风清和在清晨中浅笑,一次次震撼伏聂的心神跟7魂,为风清和所俘虏。
“哟,这不是三哥嘛。”
伏玄策趾高气昂无一丝一国太子的沉稳气度,语气傲慢无礼不敬兄长,言语间竟是轻蔑与厌恶,父皇跟前那个沉稳庄重,彬彬有礼的太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与街头霸王的地痞流氓毫无二致。
世人皆是如此虚伪善变?
“四皇弟早啊。”伏聂老远瞅见楚玄策兴奋的挥挥手,脸上依旧挂着稚气未脱的憨笑。
两兄弟的碰撞,相较于伏玄策,风清和觉得自家王爷讨喜得多,可爱得多。
伏玄策冷冷哼一声,对伏聂的示好不屑一顾,好似碰到一团脏臭的东西一般赤裸裸的厌恶。
“臣迎接来迟,望太子见谅,见谅。”只见府邸大门缓缓开启,匆匆跑出身穿长衫的中年男子,毕恭毕敬的直奔伏玄策的马车,挂着世俗又讨好的笑颜,风清和眼合着,他父亲身份端着比伏玄策车夫的地位还低,殷勤的谄媚讨好。
伏聂愣了愣,嘟嘟嘴唇,这人是清清的父亲?他一点都不喜欢,还是清清好。
他贵为太子,京中多少达官显贵巴结他都巴结不上,风景这样的人伏玄策见得多,不稀罕自然不放在眼里,勉强倨傲的晗了晗首,摇着骨扇,受全府跪迎。
伏玄策侧头看了一眼风清和,复又看了一眼那个一无是处的傻瓜,眸中闪过一抹狠戾眼刀子。
“丫头,还不跟上。”风景给风清柔使劲的使眼色,挥手屁颠屁颠的跟上,全府上上下下一拥而上,使浑身解数明晃晃的讨好太子。
“是,爹爹。”
“清清。”伏聂小心翼翼低低的唤了一声,偷偷察观风清和平静的眸眼。
“让王爷见笑了。”风清和冲伏聂报以一笑,想他堂堂亲王,回门当天竟遭受父亲明晃晃的冷落,日后在这京城沦为饭后茶余的笑谈。“父亲就是这般……”
风清和有些惭愧,父亲对他不喜,连带着王爷也跟他不受待见。
“清清别难过,我喜欢清清就够了。”稚嫩的言语中是坚定的笃定的,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众生芸芸伯乐难求。风清和心中涌上一丝的暖流,如江南的濛濛细雨滋润堤岸细柳,枝柳被剥开一道微乎极微的缝隙,冒出喜人的鹅黄嫩芽。
风清和无法忽略这种奇妙的感觉,似乎被隐隐牵动着,脱离自我束缚渐行渐远在其中沉溺。
风清和外出远行,多年未踏入风府,依旧察觉出风府近些年添了许多陌生面孔,都是些莺莺燕燕的新人,这几年他没闲着,他父亲亦是。
此情此景人走茶早已凉透,母亲心性淡泊不喜纷扰,他只为他的母亲感到悲凉。“这一盒子东珠是王爷心意,母亲,请笑纳。”
内宅女眷众多,喜好珠翠华饰,盒子一开东珠颗颗晶莹圆润,将高大宽敞的殿堂镀上一层莹白,女人的物什是福禄备下,回门充他脸面的。风清和嫁入皇室就是皇家人,按理是他们要同逍遥王夫妇行礼,只是风清柔嫁与太子贵为太子妃,水涨船高母凭女贵,自已抬高了自个儿的。
父亲扶正柳姨娘后,名正言顺成了他的继母,他虽是嫡长子,需顾及风家颜面,人前不得不唤她一声母亲。
柳氏摆手示意侍女收到下,东珠颗颗珍贵,逍遥王回门礼实在大手笔,各个姨娘人手一捧,下面的人咸遂濡泽,对着他这个出嫁了的弃长子眉飞眼笑另眼相待。
“替我多谢王爷,清和有孝心了,坐吧,同我跟你姨娘们聊聊。”
“谢母亲。”他是风家嫡长子,众多姨娘只是父亲纳的偏房,人前人后还需尊他为少爷。
风清和回门礼之丰厚,可见受宠,相对于柔儿可谓畏寒酸至极,一件像样的礼都没带回来。 柳氏掌管内宅风光无两,如今打脸了,内宅人人抱着看笑话的心思。
“你在外游玩多年,见的人多而杂,练就了一副桀骜不驯的野性子,如今你已是半个皇家人,万不可做出有失王爷体面之事。”
柳氏话一出,整个内宅都静默下来,风清和如今是正二品的逍遥王妃,柳氏只是继母,不顾场合指责风清和到底是僭越了身份。
“姐姐,王妃今日回门,还需去前厅同老爷用膳,你看,我们都是女人,留王妃在内宅用膳也不方便不是。”逍遥王不在内宅,柳氏明晃晃的向王妃发难,斯事体大手里的东珠顿时也不稀罕了。
柳氏无缘男丁,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这个嫡长子的存在犹如她眼底的一根刺,索性撺掇老爷子联姻痴傻的逍遥王,好在老爷子不重这个嫡子成全了她,心底如何能不快意。
逍遥王不悦皱皱眉头,对排斥清清的一大家子顿时反感的很,他们对清清不好,好讨厌:“清清现下就很好,不许你说清清坏话。”
门外徘徊的伏聂出言当众打断柳氏,径直走进来拉着风清和走人,吓得柳氏和姨娘们大气不敢出。
“王爷,这不合规矩。”风清和愣愣怔怔的跟随伏聂的步伐,好在伏聂不曾傻傻再出言令柳氏难堪,他长舒一口气。
风景狠狠瞪了一眼不知轻重的柳氏,这般场合竟当逍遥王之面指责清和不是,风景也看清一些门道,逍遥王痴傻却尽得陛下宠爱,若清和得伏聂的恩宠,他们风府不是两面得益。
客道几句命人带众姨娘跟太子妃入内宅偏厅用膳,风清和虽嫁人却是男子,不必守妇人之道在前厅用膳。
面对老爷的斥责,柳氏深觉委屈:“老爷,我是怕他自诩长嫂的身份给柔儿气受,清和是男娃不假可如今嫁人了,我们后半辈子能指望的只有柔儿。”
清和是他膝下唯一的男孩,命中注定指婚给了皇家,他风家的香火……“知道我们后半辈子无依傍,你这肚子也要争点气儿。”
柳氏年过四十,只怕难再有孕,面对风景的斥责,她下意识抚摸上平坦的腹部,心中不甘紧咬着下唇,她决不允许府中其他女人威胁到她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