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风清柔的婚事将近,他与伏池前世今生的情感纠葛不得不被搁置,物件天天照旧如流水搬进巷中宅子。
从一开始送来了珍贵的珠玉、奇异的石头,接着又送上了罕见的夜明珠,最终还送来了上清镜晨露中绽放得最为娇艳的一朵花。当风清和轻轻打开锦盒时,晶莹剔透的露水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宛如星辰般璀璨夺目。而某人看到这一幕之后,悄悄地红了耳尖,仿佛心中泛起了一丝羞涩与欢喜。
“这神君真是怪,今天送一捧鲜花,估摸明儿就差送来一把嫩草。”珠玉宝器东家暂且入不得眼,如何能对一朵寻常花草青睐有加。
元宝想都不用想捧出去正欲拿去丢掉。
“别,留着。”风清和急急叫住元宝,拿回来放至床头。
前世还只是凡人的伏聂不开窍根本不会来事儿,只会闷头闷脑一股脑做一系列动作讨他欢喜。
合欢花不过寻常花草,花如其名寓意深远:一生同心,世世合欢。
只是伏池依旧没有来,他没有来……
关于他们的孩子,他有权知晓。
“阴律司大人来了。”赵崔钟情风清柔,说来也是一段金玉良缘,可惜风氏一族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家世又单薄,风清和怕妹妹嫁过去受欺负。
好在两个小年轻人感情还不错,随着两个人私下频繁见面,事关柔儿名节,风清和知道女大不中留,婚事不该一直被拖延着。
赵崔似乎不在乎门第,一心一意待柔儿好。听闻家中族长族兄多次劝阻婚事,倒是个有心的从不妥协,风清和再不看好也默许了,日后能护着她多少谁能说得准?
湖光山色倚晴空,赵崔安排一场乘兴游湖,一艘船直接停泊在湖中心,船头雕刻着精美的图案,贵精不在奢。
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它们如同白色的羽毛般轻盈地飘落下来,发出簌簌的声音。天气太过寒冷吹在脸如刀子割过一般,畏寒的明玉珏紧拢着袍子瑟瑟缩缩,心底把赵崔这个人里里外外问候个遍,已然混忘是自已开口厚着脸皮追来的。
“这位兄台不如靠火盆近些,暖暖身子。”赵崔勾着完美得体的笑容发出邀请。
明玉珏不想理会他,奈何风清柔在场只能假意寒暄一番。
“不必,多谢赵兄好意。”他是鬼怕火,赵崔掌阴间律法不会不知晓他的存在,这样邀约安的什么心。
风声鹤唳过后,风雪似乎被锁住一般,只见天地融为一色留下一派宁静与祥和。煮茶的水是今年这湖夏季荷叶上采集的露水,茶香萦绕鼻尖,嘴贱又爱吹毛求疵的明玉珏挑不出一丝毛病。
“前日见明兄在马头借船游湖赏雪,难得我们趣味相同,在下愿割爱借船于兄台。”赵崔笔下的千里江山雪图落下最后一笔,画中之景是以他们为原型画就。
明玉珏淡淡瞥一眼,万里飘雪白茫无际,那一抹绚丽的红可不就是小柔嘛。
情敌相见可谓是分外眼红,赵崔察觉出明玉珏的心思私下暗暗互相挤怼。他只是前朝故人,奸邪佞臣一流,御花园里晃上一圈,死于非命不得好死之类难听的诅咒听不下百余次。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世风如此到哪里都一样。明玉楼死后,他再无惦念他之人,更无人给他烧供奉,平日里头靠着一张漂亮的脸蛋,能说会道的嘴骗吃骗喝不成问题。
前些日子,赵崔邀风清和兄妹游湖之事被他知晓后,他便也想抢先一步给小柔备下惊喜。可是,囊中羞涩的他根本无法承担那一帜船钱。更糟糕的是,他的经济状况被赵崔那小子看在眼里,并当场抓住了他付不起船钱的尴尬瞬间。面对这样的现实,他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恼火,觉得自已在实力上与赵崔相差甚远。这种差距不仅体现在金钱方面,还包括地位等多个层面,令他感到无比沮丧和失落。
被戳穿的明玉珏摊开手无所谓耸耸肩头,一副不稀罕的模样。
“一时兴起问问罢了,现在看来体验也十分无趣,无聊得很。”明玉珏毫不客气的怼回去。
风清正感到无奈的时候,突然间,一阵阴森森的寒风扑面而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紧接着,水面开始翻腾起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搅动着。这股力量从远处逐渐逼近,越来越强烈,最后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浪潮,向着他们的船只席卷而来。当浪潮经过时,周围的一切都被冰封住了,形成了一片冰天雪地的景象。
当所人反应过来时,船只被湖水冻住,冰面瞬间支起一道道尖锐的冰棱,船只寸步难移泊在湖心。
“大胆鬼魅,竟敢在本官面前放肆,还不速速显形。”
滚滚浓烟如墨般浓稠,弥漫在空中,仿佛是从地狱深处涌出的恶鬼之气。它们翻滚着、扭曲着,将整个空间都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视线被这浓密的烟雾所遮蔽,让人无法看清前方的道路和周围的环境。即使伸出手去,也只能摸到一团冰冷而潮湿的空气,完全看不到自已的手指。这种黑暗与恐怖的氛围,令人心生恐惧和不安。
“赵崔,赵崔。”风清柔大喊出声,只是已经来不及。浓烟雾中露出灯笼大的眼,张开血盆大口把赵崔吞下。
“小心,别过去,危险。”明玉珏上前拦下风清柔,怕她会陷入危难。
风清柔不管不顾,反倒对明玉珏的阻拦十分生气:“放开我,我要去救他。”
“我不会放手的,赵崔功力何等深厚还不敌,你过去无疑是白白断送性命。”明玉珏将风清柔护得更紧,死活不放手让她挣脱。
“他不是别人,他是我未婚夫啊!”风清柔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小兽,冲着明玉珏大喊出声。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仿佛要哭出来一般,但又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气恼和不满,同时也带着一丝指责的意味。
明玉珏听到这句话,顿时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风清柔,脸上露出失落落与灰白的表情。他似乎没有想到风清柔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论立场,他该以何种身份去阻止她的救夫心切。
“嗯。”随着一声闷哼,明玉珏紧紧地抱住风清柔那正在下坠的身躯,用他坚实的身体护佑着她,而他自已却被冰冷的冰棱倒刺贯穿了后背。
“对不起,伤害了你。”
这句话仿佛带着无尽的悔恨和痛苦,迟了百年哪怕她已然忘记。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他经历了无数的磨难和挣扎,内心深处一直被愧疚所折磨。
明玉珏嘴唇颤颤巍巍,他不会死不会魂飞魄散,可会伤也知疼痛。
“没有……你我不曾相识,何来对不起。”风清柔不住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