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欲燃回到房间还在思虑,信在父亲手里,那么当时李澜知不知道这封信呢?他是一开始就在禁军里,还是后来才入的禁军?
如果一开始就在禁军内,那内阁有什么理由放过他?
他想着想着不觉开始烦恼,也不知自已两月之内能不能解决这件事。两月···景欲燃一愣,他为什么会想到两月内?
他忽地想起,还有两个月就是自已大婚的日子了。突然想到婚期已近,景欲燃有些走神。他晃晃脑袋,企图把这个念头晃出脑外,并决定再审一次李澜。
临睡前,清俊的少年人脑袋里突兀的冒出来一个念头——也不知温小姐怎么样了?她婚期已近,她会紧张吧?
温静婉不紧张,她甚至还过的很不错。
这些时日,温静婉每日和高从雪一起练舞,两人对此都颇有心得,互相交流互相促进。这段时间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一段非常开心的时光。
温静昀一如既往的每日跑出去和他那个不着调的师傅继续习武,顾琳琅虽还是对温尧亭不冷不热的,但气差不多已经消完了。
温府这段时间可以说是风平浪静,其乐融融,只等温静婉大婚当日好好热闹一番。
这日,高从雪说有事外出,温静昀便没有出门找她师傅,她跑到姐姐这跟姐姐闲聊:“阿姐,我前两日听师傅说起刺杀案好像还没动静呢,也不知景世子能不能解决。别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麻烦是肯定的,要不陛下也不会让他接任禁军统领。”温静婉缓缓转动手上的镯子轻声道。
温静婉手上那只镯子是上次宫里送过来的赏赐,温静婉一眼便看见了那只镯子。清润透彻,水头鲜亮,是一支玉料极好的翡翠镯子,镯子的颜色很浅,非常适合她这种年轻姑娘。
她前世时不同于别的年轻姑娘喜欢一些漂亮银饰,温静婉很喜欢玉石,但以她这种买房子都费劲的状态,玉石是想都不敢想的。
没想到反而在这里实现了玉石自由。
“那怎么办,他不会解决不了吧?他要是解决不了阿姐你就别嫁给他了。”温静昀嬉皮笑脸的跟姐姐打趣。
“哦?阿昀有更好的人选吗?”温静婉知道妹妹在闹自已,遂逗她。
温静昀一滞,嗯,容她想想。
“好吧,那在没有合适的人选出现之前,还是景世子优先吧!”温静昀想了一圈也没想出这京中有哪位公子比景世子更出彩的,只好妥协。她压低腰身好像做贼一样靠近温静昀,“阿姐,你说那李澜当着外国使臣和陛下的面搞刺杀是为什么呀?”
温静婉用余光扫了周围一圈,低声道:“坐好,不要跟做贼一样。”
温静昀连忙坐直身体,收敛姿态。
温静婉低垂眉目,不断地将茶碗的盖子在碗口上来回磨蹭:“一件事情,如果他发生的环境听起来非常荒唐,那也许,环境本身就是条件的一环。”
“阿姐是说外国使臣和陛下本就是他计划的一环?”温静昀疑惑,“那他也太大胆了吧,而且他这么做又是为什么?”
“不,我的意思是,也许他箭射高从雪本就是给使团和陛下看的。”温静婉看向妹妹,“你觉得,使团出使的目的是什么?”
温静昀一扬眉:“不就是什么为了和平,为了友谊,缔结两国友好盟约之类冠冕堂皇的原因吗?”
温静婉没忍住轻笑出声,她这妹妹说话有时候也挺有意思的。
“可以这么说,那如果在这种重要的场合,在我朝的皇宫里,在使团和陛下的面前都有人胆敢刺杀,你觉得使团会怎么想?”
“使团会觉得我们不行朝堂不稳,全是废物,然后不跟我们结盟?”温静昀喃喃。
温静婉漂的眉毛轻轻皱起,她叹了口气:“话糙理不糙,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温静昀当即跳了起来,别看她是个姑娘,但她天性就比较跳脱,再加上受她师傅影响,这姑娘还有一颗忠君护国的心:“那怎么行!不行,景世子可一定要查出来,不能让使团看不起我们!”她一拍手,“阿姐,我现在就去找景世子告诉他这件事!”
温静婉扶额,阿昀这个重点从不让人失望。她本意是想让妹妹想想这件事最可能是谁做的,谁才希望两国无法结盟?
结果妹妹满脑子只知道打打杀杀,温静婉只好拉住她坐下:“你以为景世子不知道吗?这种事,他看一眼就明白了,无需我们多言。”
温静昀是个闲不住的,她即便知道了景世子知道,还是觉得自已要亲自去看看才能安心。
“姐姐,反正我们也没事,这样吧,我们去找景世子好不好?我想问问他他查到哪了。”温静昀拉着温静婉的手就要门外走。
温静婉不太想去,她生性疲懒,不爱走动。但又不想让温静昀失望,索性闲来无事,不如就跟她出去逛一逛吧。
“你先去收拾一下,带上帷帽,我们再出去。”
天牢内。
景欲燃看着对面的男子,即使浑身血污,衣衫不整也依然不掩其俊逸凌然之感。他对这样的人落到这步境地只感遗憾和惋惜,要是他还是李家金尊玉贵的公子哥,他会有高从雪那样才貌双全的妻子,会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或许,自已也会是其中之一。
而现在,他被吊在铁链上,满身伤痕,连抬头的力气都欠。又或许,他欠的不是抬头的力气,而是心气。
景欲燃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十分温和,甚至称得上温柔的口吻问李澜:“李澜,我问过了当年的事,你不可能是因为报仇才做这样的事,否则,你这一箭该射在别的人身上。”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过轻柔,李澜抬起头看他,轻笑出声,他这一笑依稀能看见些以前青衫依白马,对袖招红颜的少年公子模样。
“为什么不可能?说不定我就是孬种呢?我不敢杀皇帝,不敢杀内阁众人,只敢拿一个连累我家破人亡的姑娘撒气,有什么不可以吗?”李澜语气轻飘飘的,他甚至还侧头靠近了景欲燃,言语间带着轻浮和挑衅。
景欲燃怔了下,李澜这样的少年人,故意带着挑衅欺骗别人的时候,即使说的是一眼就假的天方夜谭,你也依然会觉得他可能是在借着假话说真话。
“你不是,你在故意骗我。”景欲燃直视他,他是整个京城公认的正人君子,心性稳健,自然不会被李澜骗过。
“你应该是在父母双亡后才入的禁军吧,禁军不是内阁的势力范围,以你的能力,很容易就进去了。那么你入禁军是想做什么呢?你又是怎么接触到内阁的?我们都知道此次行刺是谁主使的,又是为了什么。那么你,李澜,你的目的又是什么?”景欲燃收起温和的态度,静静的看着他,语气也并不严厉,只是那种眼神让李澜觉得,不该再欺骗他。
否则,他会失望。
那样清然正气的君子,不该让他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