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朱厚熜早早便把陆斌叫醒了,在连鸡都没打鸣的时辰!
这家伙一骨碌从床上翻身而起,打开窗户望了望还有数颗星辰闪烁的天空,急吼吼便喊“陆斌,起了!今个可是约好的日子,万万不能失约!”
陆斌相当不理解,这货哪儿来如此旺盛的精力,昨晚他可是听射雕听到半夜才睡。
可怜他这会儿困意上涌,怎么着也不愿意这会儿起来。
转过腚对着朱厚熜,一扯两个人盖的薄被,把自已裹成一个粽子,明白无误表达出自已的不满。
但是这并不妨碍朱厚熜迅速穿好衣裳,系好腰带,然后推着陆斌,如同推一个蹴鞠球一样,推到床下站定。
胡乱把衣裳往陆斌身上一兜,随便缠好腰带,然后拽着他出门洗漱。
陆斌叹了一口气,娘的,这是地主该过的日子?
揉了揉惺忪睡眼,好容易才将困意稍微压下去了些,左右一瞧。
分明能够看见的是,那侍从丫鬟,也特么一副还困着的样子,端洗脸水的时候,腿都有些打颤。
好在最近一段时间,朱厚熜和陆斌形影不离,现在也学着陆斌一样,要自立,现在他能自已动手做的事情,尽量不依靠旁人。
丫鬟只是端来水就直接退下。
相对于整个王府中,仆役,杂役这群人中,现在朱厚熜小院中的活儿可算是最轻松的了,也不用多操心。
大部分时候只需要相互闲聊,就可以度过一天。
因此他小院现今人手都少了不少,除了孙老太监以及几个守夜丫鬟之外,其他的人都被兴王安排了别的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兴王高度赞扬了朱厚熜这一行为,认为这是世子学会藏心思的体现,说明世子在朝着他希望的方向茁壮成长。
一番洗漱之后,朱厚熜已经将自已收拾成一个漂漂亮亮的孩子,而陆斌,头发如同鸡窝,衣服凌乱的就像是打架刚回来似的。
然而朱厚熜不管这些,他怀揣着一份期待的心,拖着陆斌就上了马车。
当然,这回去城外,打的是王府世子郊游名号,从城北门而出,带有三十名护卫,以及两牛车货物。
不这样的话,州府衙门会进行上报,其中过程繁杂无比,可能到了中午,去通报的官员都还没起身呢!
而且一定会有各级官吏前来盘问,以图克扣,无银子打点,说不得就要细细查看,甚至直接扣下牛车也不无可能。
原因无他,没背景的人,凭什么摆阔?不是遭人惦记吗?
而关于这件事情,陆斌也是听父亲说了之后,在昨夜转述给了朱厚熜,这才让他觉得摆出架势以尊贵之姿出行。
朱厚熜当时的脸色十分精彩,愤怒,惊愕与担忧的神色错综复杂。
他大概没有想到,一个州郡之内的官员,居然已经可以将官员的糜烂摆在明面上,放心大胆的盘剥油水,基本已经是视法度于无物。
也正因如此,出城门关口的时候,听得有想要阿谀奉承的官吏上前,他都没有伸头出去看一看,内中大约是觉得,多看一眼这些肮脏腐烂的臭虫,就会恶心不已吧。
三十人护卫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上次带出来的十几名年轻护卫中,只有表现优异的孟智熊以及钱鹿在其中,其余一水儿全是精干汉子。
有三人陆斌都认得,得叫一声叔叔才行。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三位叔叔中有两人出了城门十余里开始绕圈子朝梁松山前进的时候,找了个隐蔽地方,从牛车下面不知什么地方掏出来两套盔甲!
要穿盔甲的两位壮硕汉子,一敞开衣服,里面居然还有一套锁子甲打底。
而观那盔甲样式,陆斌一眼就认出这居然还是明军四品将军亲兵级别的制式装备——布面甲!
它与里面的锁子甲隔开了一层,布面之间夹着索子锚钉,外面挂着铁片。
那铁片可不是什么藏在布面之下生没生锈都不知道的鬼玩意,正经是上等铁匠一片一片打制,隔一段时间还有专人护养,阳光下闪着森森寒光的好东西。
这玩意比铁甲明盔轻,比棉甲防御性能好,妥妥的战争利器,前段时间在城门口看见的那些披甲军士,其甲胄是不如这玩意犀利的。
做一个对比的话,就是城门口那些披甲军士,如果能够一当五,那么面前这两个穿着布面甲的汉子就能够做到以一当七或者当八。
他们若是去对付类似赵铁山这种非士卒之人,两个这样的壮汉差不多能将一村老少全部干掉,盔甲以及两名壮汉都不会有损伤。
而这,就是兴王允许朱厚熜出行的条件,朱佑杬与他儿子的约法三章中第一条就是:凡出城门,必带甲士!
而且是不论在什么地方,哪怕是蹲茅房,睡觉,也不能让这两人离开他朱厚熜超过十步的距离。
兴王的意思非常明白,虽然不知道你玩的什么鬼把戏,但是我弄两个重装步兵再你身边顶着,怎么地也不能出事了吧?
值得一提的是,这两套甲胄以及穿戴甲胄的人员配属算是兴王府中压箱底的东西之一,也是最被朝堂忌讳的东西。
今日由于有马车牛车马匹,而且朱厚熜又因为迫不及待的心情,分属两队前行,更加之孟智熊乃是个识得路,能准确知道位置,所以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当然,首先还是要先去祭拜一下莫戈母亲才行。
这不仅是朱厚熜临时起意,也是莫戈主动要求这样做的。
这丫的最近一段时间可是茁壮了不少,骨瘦如柴的模样完全消失了,不得不说,王府伙食不论味道如何,营养价值一定是非常高的,也就朱厚熜这个挑嘴的家伙才吃不习惯。
莫戈这一次面对他母亲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眼泪,大概最近一段时间,他也有了余力去想更多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这个平日里默不作声的家伙暗地中哭泣,悲伤过多少回。
但,他那种自毁的崩溃之心,应当已经消散干净了吧?
这样想着,陆斌作出决定:等到这次回去,就要把这小子拢到自已手边上来。
虽然他自已也不知道,为什么家中有三个未成年人还要不断把小孩往身边汇聚,可是陆斌总觉得,这么做说不得那一天就会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