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斌与朱厚熜商议完毕之后,又与自家父亲相互扯皮了一番,最终达成了二八开,他可以拿二成所赚取之钱财的结果。
当然,陆斌还是被自家老子摁在马背上上狠狠扇了几下屁股,倒是没用树枝,只是用的巴掌。
不过他如同爷爷一样,一边抽一边大声咆哮着不孝子之类的话,完全活成了爷爷的模样。
陆斌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问道“爹,咱们约法三章,第三章是啥你快说了吧,有气你一并受了,省的过一会儿再说,我还得在挨一顿打。”
陆松一听这话,心中是气的直打哆嗦,这孽子看来是个不消停的啊!
不过他紧接着又道“你个孽子,我准备让你老师,那个周怀书老梆子来教你认字,还有四个小的陪读,他每旬会教你五日,要好好学,你不许推辞。”
陆斌大声尖叫起来“爹爹,我不去,爱谁愿意读便谁读。”
“嘿,还由着你了?小小的年纪又天资聪颖,不快点认字,难道要浪费你的天资吗?”
陆斌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似的“咱们家可是武人家,我可都知道武人家里念书不念书都无所谓。”
不料陆松根本不接茬,直接便道“嘿嘿,这事儿你与我说没用,这事儿乃是你母亲要做的,到时候提溜着你念书的乃是家里霜姑娘。”
好嘛,他说为什么今日老弟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原来是自家那个读书认字的,老娘觉得可以认字了。
不过据陆斌估计老娘八成是因为舍不得那份银子,说什么要让这周老货让自已学到点东西才肯罢休。
默认了这件事之后的陆斌,又朝着老爹问道“唉,老爹您刚才说的那个四个陪读的是怎么回事?他们又是谁?”
陆松一边打马前行,一边朝着自已儿子回答道“那四个小家伙是你爷爷在去北直隶路上捡到的几个个穷苦家人家的孩子,家里没人了才叫你爷爷捡回来,叫你一叔叔送到了家中,准备做你的伴读书童,管吃管喝,也算是做了件善事。”
“伴读书童?”
“就是未来帮你掌管家族,做杂事的亲近仆人,跟在你娘身边的霜姑娘,以及跟在我身边的你那个钱管事,以前就是伴读书童。”
“钱管事?那个手臂如同石头一般坚硬的人?”陆斌举着小手比划了一下。
“对,就是他。”陆松点了点头,随即又认真说道“不过斌儿你可不能称呼他为钱管事,他全名叫钱伍,以前他是与你爹我一起在锦衣卫中当职的,后来主动抛弃了身份与我一起来安陆州,当了咱们家的管事,所以你必须得称呼他一声钱叔叔才行。”
“哦。”陆斌点了点头又问道“为什么不让钱叔叔家的子侄来当伴读书童?这样岂不是方便?而且也亲近不少。”
“他儿子如今都在王府护卫中当差,诺,前面那个跟着你们一块儿出去一圈才回来的,耷拉着脑袋的那个,他就是,叫钱陆,估计他回去也得挨他老子的打,这次出来的人当中估计只有孟智熊那小子不会挨揍。”
陆斌顺着陆松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果然见到一个有些垂头丧气的仁兄与他一样穿的是便服,是出发那日自已与朱厚熜叫他换上的,这位仁兄他还记得,那日看护孟智熊不叫他强行起身,甚至准备斥诸敲闷棍等残暴手段之人就有他在内。
此时细细看过去,这位仁兄与记忆里的那位钱管事很像,一样的壮硕身材,看起来约莫有二十岁上下的年纪。
“哦,原来是他呀,想必父亲肯定是因为他年纪太大了,又或是已经进入了王府护卫之中才不让他做我的伴读书童。”
“不,斌儿,小六儿那小子如今十六岁,和你是同辈人,当然你不能叫他小六儿,以他现在的年纪入学虽然晚了一些,但咱家对这个不咋讲究,。”
???那模样才十六?观这位仁兄的模样,他已经完全达到了可生育之年纪,雄性荷尔蒙爆表啊喂!
陆松摇了摇头之后,紧接着用叫旁人听不清楚的话语交流道“你记住,御下之道不能光用情分,你钱叔叔愿意抛弃锦衣卫的职责来跟随我,这是他的情谊,但你钱叔叔家不能世世代代都是做管事吧?必须用充足的利益来将他们家绑定在咱们陆家身上。”
陆松的这番话说到了后面,直接就是贴在陆斌耳边说的“叫他儿子做护卫,这便是我的情义,让他儿子护卫世子殿下,这便是给机会,你钱叔叔对这件事可是欢喜的不得了呢,当然这主要是因为你小子妖孽聪慧,深得世子殿下喜欢,要不是你们两个小的几乎天天黏在一块儿,否则这种事情我一定会迟一些年再做。”
“老爹,没看出来,你可真是奸诈狡猾。”
“臭小子,你可要多学着点,这可是你爹用了好久才领悟的道理。”
……
马匹与车架前行,约莫走了两三个时辰,打着王府牌子的队伍逐渐接近城门之处。
显然城门之处的官吏士卒已经被提前打过了招呼,一出来且驱散了聚集着的流民们,领粥的流民们分站两边等着这队伍进去
经过两三日之后,这城门之处的流明已经比上次见到要少了一些,很容易分辨得出来,其中少的乃是弱小无助者,如老者妇人等。
而且陆斌还发现那施粥的锅子又少了两个,这样本来就排的长的流民队伍又长了一些。
这原因嘛,路比心中也能分辨得出来,想必是城中的老爷们施粥水已经不耐烦了,毕竟安陆州这边的流民才几百人,受不得朝廷重视,即便是全死完了,也就是交份名单上去而已,甚至不交也是可以的。
至于传说中的农具种子,可供开垦的荒地,以及只存在于梦里的那些即将帮助流民重建的屋子,这些玩意儿想想就好,当不得真。
于是陆斌见到那些排在末尾,那些即将被淘汰,也许明日就会被扔入乱葬岗的瘦弱者,不由自主朝着队伍露出了渴望的神色,当中也有些望过来的,目光是麻木的,是绝望的,那些目光的主人大致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命运,也许死得痛快一点,才是他们内心最想要的选择。
队伍中也有那些心善的人,大部分都是年轻者,比如孟智熊,钱鹿等十数人,他们会给出一些东西如铜钱,干粮等,这种行为往往会迎来身旁年长者的严厉训斥。
而且扔出去之后便如那日一样会引起骚动,不过这在流民中绝大多数人看来,死了也比饿着要好。
陆斌在看了一会儿之后,他的父亲陆松主动的将手把他的眼睛捂住“莫要看了,走,咱们回家,你母亲正等着你呢,这些事情不是小孩子该看的。”
入了城门之后,陆松给门洞处把守的士卒看了王府牌子便被放行了,因为是坐在马上,他们的前行速度要那天步行时快些,很快便路过了那条书生最多的街道。
陆松并不直接穿行,而是稍微绕了一下,给出的理由本地读书人都在准备来年乡试之中,如果将队伍直接穿行这条街道会引来本地士子儒生们的不满。
当然这里面有没有那些心思不纯不喜学习,有或是本身并无希望中举的士子则并不需要管,反正不能让他们感到不满,否则今年不地不种的原因,便会全部怪在打搅了他们读书的人身上,这是非常严重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