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他遵照易惜文的遗言活着,时而清醒,时而不清醒。
清醒的时候他知道易惜文已经不在了,心脏痛得仿佛被人用小刀活生生剜去一块般,连想到“易惜文”这几个字都几乎快要站不稳,哪有余力考虑烧钱的事情。
不清醒的时候他根本不认为易惜文死了,对着空气表演家庭和美的独角戏,一心一意都在迎合易惜文生前的喜好,更不可能去给她烧钱。
故而整整三年,除了下葬时那一盆子纸钱,他还真没给易惜文烧过钱。
难怪...
难怪小文穿的衣服这样粗糙...
苏施琅的眼眶红了,嗓音哽咽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都是我的错...小文...是我的错...你罚我吧...狠狠罚我...让我长记性...”
“已经罚过了。”易惜文别扭地松开他。
“不...那怎么够?”苏施琅在黑暗中摸索着,直到牵起易惜文的衣角,他用指腹细细感受上衣的质感,略显粗糙的触感划过皮肤。
泪水一瞬间就下来。
“都怪我...让小文吃了这样大的苦...简单打一下怎么够...不如...不如...”
苏施琅呼吸变得急促,目前膝行两步,仰着头,甚至忘记了维持自已的漂亮形象,就用这样一张哭花了的脸哀求地看着她。
“不如多罚我几天...把我关在储藏室怎么样...小文只要每天给我送点吃的,饿不死就行了...”
他算盘倒打得好,想用这样的方式留下易惜文,但见易惜文一直没有理会他,他又慌了,极为讨好的露出一个笑来,主动退了一步:“不送...也行的,我很能忍的...”
过往那些欺凌都一一忍下了,更何况伴侣亲自赋予的惩罚呢。
甚至可能算不上罚,一想到这些痛苦是易惜文施加给他的,苏施琅就激动得全身颤栗。
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黑夜中,一双盈着泪的眼睛无比地亮,那样衷心,那样虔诚,是个人都会被他打动,易惜文给了他一巴掌。
“啪”。
极为响亮的一声,也极其地痛。
苏施琅哆哆嗦嗦抬起手,不敢去捂脸,讨好到近乎谄媚地重新将脸颊放在她顺手的位置。
“小文不如换个物件打我,小心手疼...”他甚至不问自已为什么挨打。
易惜文冷哼一声:“没脸没皮。”
苏施琅心里一慌,勉强维持住乖顺的表情,摸索着牵起易惜文的手,贴上他发烫的脸颊。
依旧是冰冷,无法用体温暖热的冷。
他的心又疼了一下,顺着她的话贬低自已:“是...我没脸没皮...只在小文面前这样...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易惜文又是一声冷哼。
她不愿承认苏施琅刚才的话戳中了她的痛处。她在下面扫了三年的大街,才换来这短短两次和他相见的机会,这人居然还...
他以为家属探望时是这么好挣的吗?
易惜文越想越气,又扇了他一巴掌。
苏施琅躲也不敢躲,完完整整地受了,他忍着双颊的疼挤出笑来,还在试图给自已忽然变得暴虐的伴侣顺毛。
“是我说错话了,小文别生气呀,嘶...或者...”他努力把头抬得更高,“再打我几下消消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