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西郊。
沈鲸禾与高良吟正坐在一处茶寮歇脚。
“还有三十里就到临安城了,不如我们进城歇息一夜,明日再去拜访临江仙谷,如何?”高良吟放下手里的茶碗,问道。
“为什么?还有半日路程,如果加紧赶路的话,晚上就能到了。”沈鲸禾看向他问。
“既然是探望,总要备些礼物,才好登门吧。”
沈鲸禾恍然:“也对,虽说我也算临江仙谷半个弟子,但久不回师门,也不好两手空空。那咱们就去一趟临安城吧。正好,我也有一些朋友想见见。”
高良吟笑着问她:“你在临安城有很多朋友吗?”
“那当然,本姑娘行侠仗义,自然朋友遍天下。”沈鲸禾冲他笑道。
高良吟没有多做评价,只笑着拿起茶壶给她将水碗满上了。
这时,不远处走来了一支镖队,一行十几人。
沈鲸禾捧着碗,正好看见镇远镖局的旗子。
忽见一个少年开心地冲着她招手。
一边招手一边喊:“沈姐姐,沈姐姐。”
少年跟领头的中年人说了几句话,将手里的缰绳递了出去,就朝着沈鲸禾的方向跑了过来。
少年跑到沈鲸禾跟前,高大的身躯将沈鲸禾完全罩在了阴影里。
沈鲸禾逆着光,缓缓起身,半天才看清少年的脸。剑眉星目,棱角分明。
她不确定地问:“小七?”
少年脸上绽开更深的笑意,明亮热烈。
“沈姐姐,我有名字了,叫沈言卿。”
“沈言卿?”
少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是仲大哥帮我取的。他说你们俩是我的救命恩人,就如同再生父母,这名字自然要随父母的。”
沈鲸禾瞪大了眼睛,在心里骂道:“死小子,不教人学好。”
一旁的高良吟不禁挑眉,以手掩口,清了清嗓子。
此时,远处的中年男人也走到近前,对着沈鲸禾抱拳道:“沈姑娘,许久不见了。”
沈鲸禾吃惊的望向他,竟是孙信。
他的身材依旧壮硕,只是比两年前更加黝黑了些。
“孙把头,好久不见。”沈鲸禾笑眯眯地回礼。
孙信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男子一袭白衣,温润如玉,儒雅的气质一看便知是世家贵族的公子。
“不知这位公子是?”孙信问。
“这位是我朋友,梁吟。”沈鲸禾介绍道。
“孙把头。”高良吟笑着向他抱拳。
“梁公子。”孙信回礼,笑问:“不知二位此去何处?”
“去临安城。”
“那正好,不如我们一起吧。小九他们都很想你。”小七在一旁插话道。
沈鲸禾看向高良吟,似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高良吟笑着对小七道:“我们倒是很乐意同行,就是不知你们镖行的规矩。”
“沈姑娘是自已人,自然不用讲那些规矩。正好我与姑娘许久未见,路上也好畅聊一番。”
孙信摆摆手,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他指着小七道:“这小子天天念叨你,还跟掌柜要了江陵府的单,说是要去看你呢。”
沈鲸禾笑着看向站在一边挠头的小七,笑道:“孙把头,小七现在跟着您走镖吗?”
“是啊,这小子如今了出息了,掌柜说过了年就给他升镖师了。”
“是吗?真棒。”沈鲸禾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小七不好意思道:“都是师傅教的好。”
孙信笑呵呵地看着傻笑的徒弟,又道:“对了,我此番从太原府回来,带了些特产,一会儿我让小七给你带些。”
“那我可就不跟您客气了。”
众人一路闲谈,就到了临安城。
孙信让小七陪着沈鲸禾,自已则带着镖队回了镖局。
几人走在街道上。
沈鲸禾问小七:“我记得小九是在品香斋做学徒,对吗?”
“是在品香斋做学徒,不过现在可不仅仅是学徒了。”小七神秘一笑,继续道:
“小九在制香上有天赋,学东西很快,而且她天生嗅觉就比较灵敏,能分辨出别人分辨不出的味道。品香斋的杜老板觉得她很难得,就想收他为徒,继承衣钵。可是老板娘也非常喜欢小九,刚好他们没有女儿,所以就收了小九做养女。小九现在也算半个东家姑娘了。”
沈鲸禾欣慰地点头,笑道:“真好。”
这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前方的一个店铺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
小七向前快走几步,伸着头去看前方怎么回事。
突然他扭过头,冲沈鲸禾道:“坏了,品香斋出事了。”说罢他就扒开人群往里挤。
沈鲸禾与高良吟对视一眼,也跟着往里面挤。
高良吟将她圈在怀里,刚挤过人群,就听见一个声音喊道:“杜老板,您家大业大地撑得起,让我们这些小本买卖的还怎么活。咱们签定好的定货单,我钱都收了人家的,您这老是不出货,让我们以后的生意还怎么做啊。”
“就是,就是。”人群里有人附和道。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站在品香斋门口,解释道:
“诸位听我说,实在是因为我过淮南府的一批货被劫了,才造成承诺诸位的货迟迟没有出,我已经在想办法寻找新的货源了,请诸位看在合作多年的份上,再宽限些时日。”
“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来跟您要货了,可这都一个多月了,咱们的客人闹着要赔钱,我们也实在是等不起了。”
人群又爆发出一阵嘈杂。杜惟寅也是焦头烂额地安抚。眼看愤怒的人群就要把杜老板给围起来。
小七冲上去就要拦人,却被沈鲸禾一把拉了回来。
她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就见小七点点头,又挤出了人群。
“你让他去干什么了?”高良吟问。
“等会你就知道了。”沈鲸禾朝他神秘一笑。
不一会儿,小七就拿了一面铜锣回来。
沈鲸禾朝他使了个眼色,小七心领神会。
走到人群前,震耳欲聋的铜锣声响起,人群顿时安静了。
沈鲸禾走到杜老板身边,大声道:“诸位,诸位。稍安勿躁。小女子恒生商号东家沈鲸禾,今日来,是跟杜老板谈生意的。诸位如果不介意,不如一起进去坐坐。”
“恒生商号?是那个生意遍布整个江南道的恒生商号?”人群里有人问道。
沈鲸禾笑着看向他:“不错。”
人群又发出一阵议论之声。
沈鲸禾对杜惟寅,道:“杜老板,可否里边详谈?”
读惟寅一头雾水,但也知道眼前的姑娘是来帮她解围的,于是便请她进了品香斋。
堵在门口的一众人也跟着进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