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偏殿门口,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瞧见白茶后,转身回了殿内。
“小主,白茶出去了。”
周嫔缓缓睁开眼睛,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佛珠,半晌才开口。
“到时候了,只盼贞妃能得用些,不要坏了我的打算……”
小宫女声音压得低低的,“小主,您为何不愿与贞妃联手,万一她没能体会您的意思,耽误了时机……”
周嫔的双眼已不年轻,眼角还能看到细细的纹理,但她的一双眼睛却全然不似常年安静礼佛之人,反而十分鲜活,里头盛满了野心。
“我等了这么多年,等的不只是一击即中,还要保证我能够干干净净地退出来。若是最后给她陪了葬,这些年的隐忍岂非白费?”
周嫔的声音很轻,听不出多少狠意来,小宫女却能明白她心头积压的狠意。
“小主说的是,您和她同住一宫,免不了要惹眼些,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周嫔拿起佛珠,复又慢慢捻动着,“是啊,不急……”
——————————————
长乐宫。
景昌帝到的时候没叫人出声,进去的时候正见叶婧神色略带凄惶,不知在和宫女说着什么。
一旁候着的小宫女见皇上忽然进来,忙着请安,叶婧这才发觉他来,还未能行礼就被景昌帝握住了手。
叶婧下意识地反握住景昌帝的手,眼中不加掩饰的依赖叫景昌帝心里头一软。
“婧儿怎么了?”
杜百遇极有眼色地摆了摆手,示意宫人们出去,只余他在门口站着,随时等着吩咐。
“臣妾听了些话,说是李嫔之死……”
叶婧轻咬了咬唇,难以说出口接下来的话。
景昌帝拉着她坐下,安抚道,“朕知道宫中流言不实,已经派人去查,不会叫人污了你的清白。”
叶婧很是意外,略有惊喜地看向他,却见他眼中满是信任。
做惯了戏的叶婧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在朝阳宫时景昌帝的怀疑已经叫她无比警醒,谁知他眼下的深情和信任又有几分真几分假,那些真心又能靠得住几时呢?
叶婧这般想着,眼中却氤氲起动容来。
“臣妾还以为皇上不会相信臣妾了……”
景昌帝瞧见她眼中已经盈出了泪来,赶紧哄着,“朕在朝阳宫不该疑你,只是碍着旁人在场,不好太过偏袒。”
叶婧低头拭去眼角的泪,“也是臣妾不好,李嫔再怎么说也是为皇上诞下公主之人,若是臣妾肯让着些……”
景昌帝此时哪里听得这话,“婧儿不许这般想!”
叶婧被他骤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抬眼看他时眼睛还是红的。
景昌帝压低了声音,温声哄着,“婧儿无错,不过是有心人要将脏水泼在你这长乐宫里,有朕在,必不会叫你受了委屈。”
见叶婧这样受伤,景昌帝又是怜爱又是愧疚,不仅着人去彻查此事,更是连连保证以后不再疑心,二人这才和好如初。
叶婧心绪平复后,又起了些赧然,“皇上,臣妾仪容不整,要去梳洗片刻。”
说罢,她起身要去净脸,却被景昌帝拉入怀中。
“朕瞧着你这般样子却是好看,像极了你刚入宫时候……”
景昌帝的眼神中仿佛写满了未尽之言,叶婧脸一红,挣开了他的怀抱,似是羞恼道,“臣妾告退,还请皇上等上片刻吧!”
叶婧说罢都不等他开口,逃也似地去唤人梳洗,景昌帝却是哈哈大笑,连杜百遇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有二人知晓,景昌帝这是提起了叶婧刚得宠的时候,夜夜被他欺负地红了眼角,那样清纯中带着不自知的媚态,更叫景昌帝爱不释手。
被景昌帝用眼神耍了一次流氓后,叶婧看似羞恼地躲走,心里却没有丝毫波澜。
她唤来木香伺候净面后,一边仔细地抹上膏脂,一面压低了声音问木香,“ 咱们的人手都撤了吗?”
净房里只她们二人,木香也是声音极低,只她们能听到,“娘娘放心,放过一次话后即刻就撤了回来,奴婢瞧着这里头还有旁人在推波助澜。”
叶婧轻笑道,“自然,有这样的机会能拉下本宫,哪里是人人都能忍着不动的。”
她细细抹好了脸,只简单匀面画眉后,上了极淡的口脂便回了景昌帝身边。
景昌帝见她这般清淡的妆容,只觉她浓妆淡抹皆宜,实属难得。
“皇上怎么这般看着臣妾?”
“婧儿这般打扮也美,朕觉着自已福气甚好,才能得你这样的佳人在侧。”
叶婧假意嗔他,却小声说了一句,“臣妾觉着皇上才好看……”
景昌帝心中对她的怜爱更甚,叶婧却脸皮薄,红着脸岔开了话题。
“皇上今日过来,只怕也是觉着宫中流言不堪入耳,臣妾听闻其中更是涉及小公主,这般恶毒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是啊,朕已经命人去查,不管背后是谁,朕都不会轻饶了过去。”
“此次流言恶毒,臣妾和李嫔受辱不提,连小公主也被安上了克母之名,皇上可要彻查,不仅为了后宫安宁,也是为了小公主,不叫她尚在襁褓就受了这样的委屈。”
景昌帝点点头,又想起公主尚小,总是养在他那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朕想着公主年幼,还是给她寻一个养母才好,婧儿可有人选?”
“臣妾不敢置喙,只是公主无辜,若是只寻养母,难保以后公主受生母连累,不如将公主记在哪位姐妹名下,如此干干净净的,省去许多麻烦。”
景昌帝对李嫔已无一丝情意,只是公主到底也是他的孩子,这般自然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