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洛月兮现在有些混乱。
谁能告诉她,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她是谁啊……怎么直接到那儿去了?”
“对啊,就算是皇亲贵族也不能这样吧……”
“就是,我们都排了多久的队了!”
“……”
她听着周围的嘈杂的交谈声,头一次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她办不到,而且面前的老师也向她面无表情地摊开了手。
是怎么到这一场景的呢。
……
昨夜。
“没事,是认识的人。”
洛月兮轻轻拍了拍青矾的手腕。
果然,下一秒。
慕爻的身影出现在夜色中,他扯紧缰绳将马勒停,马首扬起,袍角被掀起一个幅度,上面的图案似乎是银丝绣制,在月光下隐秘地一晃。
只见他下了马,自来熟地一屁股坐在洛月兮身边,把铺好的毯子占了一大半,随意开口:“这么晚了,洛姑娘还不休息啊?”
洛月兮无奈,只好又叫青矾多拿出一个新毯子,铺好,靠着火堆坐下,这才慢悠悠:“是啊,你不来我们早就休息了。”
大半夜的,一句话不说就突然出现,很吓人的!!还以为又是刺客暗杀什么的。
“嗷嗷嗷!!”
旺财冲他嗷嗷叫,似乎也在控诉其罪行。
“喏,你的灵宠都看不下去了。”洛月兮说着,不动声色地用脚将其推挪至慕爻跟前。
去吧,你的主人来了,别再跟着她了,快去吧。
“嗷嗷!”
慕爻却看也没看它一眼,反而是一手撑着下巴,侧过脸一瞬不瞬地盯着洛月兮。
洛月兮:?
又发什么癫?
月光拂在他脸上,像一层纱衣覆盖,看不真切,却是让脸上的面具反射出淡淡光晕。
他依旧戴着半边面具,不过好像不是上次那副,这幅更要精致一些。
也不知道手工师傅是谁,能在这上面花费这么多精力。银丝镶嵌着不知道是什么花的复杂花纹,又在恰当好处的地方点缀着细钻,明明用料都是极佳上品,但却丝毫不显奢华。
没有那种暴发户的气息,反而是让人有一种:面具下的主人定是个沉稳内敛之人的错觉。
他的鼻梁高挺,面具下檐刚好将其鼻尖覆盖,做工繁杂的银边贴着两颊延进鬓角隐入墨发之间。
洛月兮:……喜欢玩神秘是吧。
慕爻嘴角挂着淡笑,漂亮的眼睛微微弯着,好似有魔力,牢牢扣住洛月兮的视线。
即使先前已经感叹过,但是再次这么近距离地观赏,洛月兮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说一声:……好美。
真的很美……
但是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
眼眸漆黑,好似万千星辰都被困在其中,充满神秘未知感。但此时里面却又不含一丝危险,柔和得仿佛在看世间最珍贵的宝贝……简直让人挪不开眼……
睫毛浓密,在脸上映出两道阴影,他的眼底好像突然蒙了一层雾,吸引着旁人要为他擦去……
……
引着洛月兮想要为他擦去……
她犹如被蛊惑了一般,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
旋涡……
无尽的如墨般的深渊仿佛要将人吞噬,唯有最炙热的火焰才能将其点燃。
“唔——”
猛然间,心口一阵灼热疼痛将她的意识拉回。
疼!
她的意识终于回归身体。
就像溺水之人终于得以呼吸般大口喘着气。
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她的额间蓄了几滴冷汗,抹去之后她的视线又回到慕爻身上。
他此时仍然侧着脸,但视线却落在她身后的火堆上,似乎是察觉到洛月兮在看他,这才把脸正过来对着她,而后听得他含笑道:“嗯?原来洛姑娘是在刻意等着我,才没去休息的啊。”
?
洛月兮没空搭理此人的调侃,她在努力回忆方才的细节。
怎么回事?难道刚刚那些是她的错觉吗?
可是心口的灼烧感可是真真切切的,现在还痛着呢。
她总有一种直觉,若不是突然出现这痛感,她已经跌进敌人的陷阱里了。
可是现在布置陷阱的人却装作一脸若无其事地逗弄她,甚至对她竟然不回嘴的行为感到疑惑。
青矾去一旁收拾睡觉的地方了,对这边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一切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个人……非常危险……
“那可否多问一句,洛姑娘此番去云定,是想要学些什么呢?”
他坦荡荡问道,目光真诚,似乎只是单纯地聊天。
但是她记得,她并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她此行的目的地。
然而这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要去的是云定。
很明显,他早已将她查了个透。
说不定,现在洛府中都有他的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再将所有反常之事一一汇报给他。
而他就是那个暗中的人,那个自以为对一切了如指掌的人。
不过洛月兮自然不会因此感到惧怕,她回以微笑,一字一句:“你,猜。”
想知道就自已猜去吧。
这你可就查不出来了,因为她现在都不知道她到底要学什么,还得明日去看过她再做决定。
慕爻被拒绝了也不恼,依旧偏着头盯着她——的眼睛:“怎么办呢?好难猜啊。”
好听的声音含着笑意,温和得好似正在调笑中的恋人。
月亮被云层遮住。
一阵凉风吹来,面前的火苗跳跃了几下,映出慕爻的面容忽明忽暗,却是照得洛月兮的眸光愈发明亮。
两人在无声中暗自较量。
“小姐,收拾好了。”
青矾的出声打破了这一平静。
洛月兮当即就站起来离开。
真是跟他多待一刻都受不了了。
谁知道他下一秒又要放什么招儿,太难对付了。
青矾扶着洛月兮上了马车,随后道:“对了,小姐,慕公子他……”
怎么着也是她们小姐的恩人了,而且明日还要同行呢,所以她方才自然多弄了个休息的帐篷。
慕爻灿烂一笑,正要走向那个休息之所。
然而洛月兮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不用了,他喜欢睡树上,还是给旺财睡吧。”
慕爻:……
旺财:“嗷嗷嗷!!”
开心!开心!!
青矾虽不明白为何,但她听从小姐的一切安排:“是。”
……
慕爻依旧坐在火堆旁。
他盯着逐渐变小的火苗,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嗷嗷!嗷嗷嗷!!”
开心开心!失败啦!大魔头失败啦!!
旺财蹦蹦跳跳地准备往帐篷走,谁知一股强大的拉力瞬间将它拉了回去。
“嗷!!”
又是这样!嗷!它不想干了嗷!!
最后一根枯木被燃尽,细微光束闪过。
云层散去,月亮重新现出。
一人一兽的身影却不见了,唯留一地尚有余温的灰烬。
……
正午,他们已经行至云定所在的城池。
云城。
真是朴实无华的名字啊。
这座城市位于圣渊国最南部,云城的边界就是圣渊南部的边界。这原本是一个偏僻小城,不管是经济水平还是军事管理都是极低的状态,自然受到不少邻国和妖兽群的屡次骚扰。
直到两百年前,云定学府在此落地,这才让云城一下跻身成为富饶城池。
它仅成立200多年,所创造的成就已经是无数学府和院校加起来都达不到的高度,不仅在圣渊是第一学府,甚至在诸国之间也是前五的存在。
当然,如此高水平的学府,其招生更是十分严格。
在绝大部分修炼者苦苦修炼、废寝忘食地刻苦奋斗,但是直到20岁也才灵力五阶的时候,云定招生的标准已经是:未满18岁,且达到八阶及以上者。
这很明显将无数人拒之门外。
并且,达到了这个条件还不够,老师们会在报名当天守在门外,一一检查学子的灵根天赋情况。
若是那种废材五种灵根混杂的,就算你在18岁之前达到八阶,那也可以直接出门右转离开云定了。
虽然是要突破九阶到达赤阶才能觉醒灵根,但是学府的老师自然有他们的检查方法。
这还只是初步筛查,待你突破到赤阶,真正进入到修者的世界之时,那才是一切的开始,那时的考察更是严格非常。
云定学府招揽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名师教授,其内的资源更是数不胜数,每年从中毕业的学子更是得到了全方面的发展,世界上不少的高手、名人就是从此处出来的。
每一个从这里正常毕业的学子,境界都会有显著的提升。
你学成出来,最次的都是橙阶初期。
三年的时间,从八阶突破至橙阶。
据说曾经有位学长,进去时还是灵力八阶,但三年出来后竟已达到黄阶中期。
黄阶中期,就算在诸国之间都已经可以挤进高手的行列了,更何况,当时那位学长也才20岁。
但是橙阶也是无数修炼者仰望的存在了,众多修炼者甚至永远卡在九阶巅峰的地方,连灵根都无法觉醒。
无数人修炼了二三十年才突破至橙阶。
由此可见云定学府的含金量了。
不过,这跟洛月兮并没有关系,因为她目前依旧无法吸收灵力。
她即将入学的是另一个领域的,就是那个据说灵力低微也能学习的分院,但是你再怎么灵力低微,最起码的八阶你得有吧。
洛月兮拍了拍自已丹田所在的位置:……0阶。
不过还好,有推荐信,那些老师也就不会看自已有没有灵力什么的,不然她可就丢大脸了。
……
云城的南部有一座横贯东西的山脉,翻过山脉往南就是炎国,往东就是其他的小国以及一些无主之地,通常是一些低阶妖兽的聚集地。
而云定学府就坐落在主峰的半山腰上。
主峰极高,从下往上仰望根本望不到头,到达一定的高度后还有云层遮盖,每到雨季,更是云雾缭绕,恍若仙境。
山脚下是一个小镇子,如此偏远的地方,因为有了云定学府的存在,这小镇子竟然还挺繁荣。
吃喝玩乐样样齐全,路边也随处可见吆喝的摊贩。
在这里,吃的最香的莫过于餐饮和住宿行业了。毕竟能来云定学习的,大部分都不是一般人家,为了自家少爷小姐的安全,他们当然会在这个小镇常住,以便第一时间接收到消息。
按照规定,只有求学的学子可以进山,青矾自然也留在了此处。
原本洛月兮是要下马车行走的,但是慕爻说自已也是云定的,可以顺路一起上去,他还知道一条隐秘的小路允许马车通行。
也是云定的?
难道他其实是已经毕业了的……哪一届的学长?
那也就说得通了,看他对这小路这么熟悉的样子,而他本身的实力又很高强,说不定他就是那个传说中以黄阶中期毕业的学长呢。
既然有更省力的方式那当然不能辜负啊。
不过……让圣渊的四皇子在前面驾车的行为属实是让她有点不好意思……才怪咧!
洛月兮可太好意思了好吗。
此时的洛月兮全然忘记此人昨晚的危险,甚至还在车里悠闲地吃起点心来了。
不过旺财去哪儿了?今早就不见了踪影,反倒是这人一脸气定神闲地从帐篷里出来。
也怪不得旺财总是乱跑,有这样的主人不跑才怪。
大中午的,又刚吃完东西,这人驾车的技术又是十足的好,明明是山路,却仿佛在京城最平坦的大道上,她边看书边吃东西,不一会就在马车里睡着了。
睡得太安分,以至于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她已经来到云定学府的大门前。
几万的学子此时都在此处排队等着进门。
她本来是想着就睡一会儿,快到地方了就下车自已走,可是没想到睡到人家门前了。
云定可是规定了:必须是用双脚自已走上来的。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众学子愤愤不平的目光,洛月兮当即闭着眼狠狠做了几个深呼吸。
没事的没事的……振作起来……
等等……她是不是……还插队了……
她装作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下了马车,其实手心已经分泌出汗液了。
即使不去看,都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看穿。
她一开始的计划是:在黄昏之前、人最少的时候刚好到达,她就不会受到太多人的注意了。
可是现在!!
她不仅是在大中午进来的!还是坐着马车进来的!!还是插队的!!!
简直是天理难容!!!
如果她是后面排队的那些学生,她都想手撕了自已。
慕爻……他故意的……
洛月兮一掌扶额,大拇指揉了好几下太阳穴。
他不会不知道这些规矩。
而现在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这坏马还不合时宜地突然长嘶了一声,喷的热气洒在洛月兮背后,她顿感压力。
果不其然又引起一阵喧哗。
“哗!她到底是什么人啊!!如此嚣张!!”
“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她!”
“太气人了!云定的规矩是摆设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