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的葡萄是她最爱吃的，在深秋很难得。
顾弈说：“战友送来的。”
赵乐莹想到自己才出去打饭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有战友来探望顾弈，看起来他这人缘儿真不错。
“拿去洗洗，吃了吧，这个存不住。”顾弈看她的眼神，应该是喜欢吃葡萄。本来就是他拿出来给她的。
赵乐莹却拿开葡萄，“先吃饭吧。”
“你现在只能吃流食，等过几天，肠胃适应了，再吃别的。”
顾弈自己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张着嘴，让赵乐莹喂。
吃饭的问题解决了。
但他也不愿意让赵乐莹伺候他拉屎拉尿的。
顾弈又跟连队里要求，让一个新兵过来管他的吃喝拉撒。
跟薛建军请示同意之后。
连长直接把这个活儿派给了胡小亮。
反正胡小亮也是勤务兵，也没巡逻任务，伺候人也还算细心。
跟着胡小亮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位女同志。
这位大嗓门的女干部一进门，就让赵乐莹吃了一惊。
果然是部队上的女同志，比男人还壮的腰，五大三粗的个头儿，一进门就带进来一股压迫感十足的气势。
“这个乔大姐，我们连长的爱人。”顾弈这样给赵乐莹介绍。
赵乐莹点了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乔伊丽也打量了几眼赵乐莹。
“我听说了，哎呦，这就是那位小赵同志？太神奇了！我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碰上这种事儿，还真是头一回！”
嗓门真大。
震得人耳朵疼。
赵乐莹只笑了笑。
“小赵，你别当真，我爱跟人开玩笑……”
乔伊丽冲赵乐莹笑道：“你现在也算是我们边防七团的人了，你照顾我们家小顾，只要兹你有什么想要买的，尽管找大姐，我给你办。”
赵乐莹笑了笑。
这种客气话要是当真，她就是脑子不够用。
乔大姐跟顾弈说了不少这种话，感觉都是成套装的客套话。
“乔大姐，倒也不用一边跟我说对不起我，一边积极撮合了他们俩人。”
顾弈的嘴巴还是不饶人。
“现在，看见我又醒过来了，薛冬丽和杨俊成都假模假式的要跟我道歉，说当时不知道我会好起来。”
“小顾，你是怪我，我也知道，可这事儿真不能怪大姐……”乔大姐长得五大三粗，但绿茶的功夫还挺茶的。
虽然长的比男的还壮还很粗，皮肤又黑，照顾弈的话说跟个黑铁塔似的，但论起绿茶的功夫，话里话外茶气十足。
乔大姐摆出一副很生气的架势，“不过，说到底，还是大姐做的不对。对大姐来说，你们都是一样的，手心手背都是肉。”
说着，不等顾弈说话，把拿网兜拎过来的一大兜东西，放到床头，“这是麦乳精，你还没恢复，得多加营养，好好补补身子。等大姐下再来，再给你带。小顾你别灰心。你肯定能够好！”
“我连队里还有一堆事儿，追着我屁股后面催命一样，我就先回去，下回我得空儿，再来看你。”
乔大姐找了个理由，大步退出病房。
等她终于走了，她试探了一下顾弈，果然，顾弈说道：“这位乔大姐嘴里的话，最好别较真儿。”
赵乐莹笑道：“我已经看出来了，没一句实在的。”
顾弈还告诉赵乐莹，“薛东丽和杨俊成是乔大姐撮合的。”
赵乐莹略微一想，就明白了。
“哦。也难怪。”
那时候顾弈已经瘫痪了，人家薛家大小姐，也觉得顾弈彻底没救了，当然不可能再想嫁给她。
看到有前途的男人，自然要改投别的男的怀抱，倒也没错。
薛冬丽也是眼瞎，挑了半天，竟然看上了杨俊成这个人渣。
呵，也算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祝他们一定锁死。
刚送走一个乔大姐，紧接着，又来了一个顾弈的的战友。
来人刚到走廊楼梯口，正好碰上了乔大姐。
一进一出，又是一通客套。
可等乔大姐走后，马逢春刚一进来，就跟顾弈抱怨上了。
“你是战斗英雄，这个全团都知道，可惜你的功劳都让旁人给瓜分了。”
“乔大姐两口子都提干了。杨俊成原本是排长已经升到连长了。这帮人都是踩着你的功劳往上爬！”
“乔大姐给你拿来的，比他家得的好处多多了。”
这一套来挑拨是非的阴招儿，顾弈不屑。
来说是非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顾弈沉了脸色，“马逢春，你再说这种话，你就别来了！”
顾弈不相信所谓的好战友，也不想被挑拨。
“下次别说了！”
“集体一等功不是个人的功劳。以后别说这种话。”
马逢春还不服气，“我这不是替你打抱不平嘛？”
顾弈现在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任他，只能把大词儿搬出来，“我们是军人，保家卫国是应该的。不是为了自己的功劳。”
马逢春见他这样，也觉得没意思。
“我不说了……你的觉悟高，我觉悟比不上你……我还是回连队去，安分地待着吧。”
马逢春要不是来刺探顾弈的，就是来挑拨是非的。
不管是那种情况，顾弈也不会理财。
他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顾弈了。
他对每个曾经在顾弈身边每一个人均等的不信任。
赵乐莹也和顾弈讲出了自己的怀疑。
“你身上的毒，不想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只有你熟悉的人有机会给你下毒。依你看，谁最可疑？”
顾弈不置可否。
但每个人都值得怀疑。
有动机给顾弈下毒的人，一个是为了自己能够凭着这次的集体一等功提干的杨俊成。另一个可能是薛冬丽，她除掉残废的顾弈，自己再嫁给杨俊成。
……
顾弈只告诉赵乐莹，把乔大姐送来的东西放一边吧。
赵乐莹笑了笑，“你不敢吃？”
顾弈说道：“留着给你吃。”
赵乐莹看了一眼，“不想吃。”
谁拿自己试毒呀。
她又不馋。
再说，赵乐莹手里现在有好多粮票，还有肉票。
现在顾弈最紧要的事情是每天要针灸。
赵乐莹到底是个女孩，顾弈不乐意在她面前，完全像个废物。
吃喝好解决，让她来照顾他拉撒。
端屎端尿这种脏活儿，也不适合让一个姑娘干。
要维持自己的男性尊严，顾弈只接受胡小亮伺候他。
每次赵乐莹给他扎针的时候，他都睁着眼。
眼睛都不眨一下，只静静地望着屋顶。
神色很平静，疼痛时，只轻皱起眉头。
顾弈感觉到针进入之后，自己的身体一点儿痛感都没有。
他的腿已经半年多没知觉了。
赵乐莹再刺入一根针，“有感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