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本命年生日，男人之间不送礼物啊，下班了记得来捧场就行，回头把地址发给你们，我先下早班了哈！”
禹参在茶水间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走了，留下许尹澄跟诺颀面面相觑。
许尹澄道：“你知道今天是他生日吗？”
诺颀点头又摇头，“知道，但是忘了。”
许尹澄竖起了大拇指，“真棒。”
禹参爱交朋友，加上父亲是厂里的大主管，所以他生日这天，早早的就有人给他订好了KTV的豪华大包厢，酒水甜点备了一大桌，等许尹澄和诺颀赶过去的时候，禹参正在被人敬酒，还有几个女生围在点歌台点歌，其余的人不是在抽烟喝酒就是在低头玩手机。
许尹澄和诺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在离门口最近的角落坐了下来。
表嫂没来，大概是因为要带孩子，或者不喜欢热闹。
包厢里弥漫的烟味让许尹澄眉头紧锁，“他生日每年都这么热闹的吗？”
诺颀似乎习惯了，没什么表情，“差不多。”
“你没发现隔三差五就有人请他吃饭喝酒吗？”
许尹澄点点头，确实发现了，并且那些人每次还顺带邀请了他们，只不过禹参也知道他们不爱热闹，所以都会帮他们回绝，只不过这次是禹参生日，作为朋友，他们还是要来参加的。
“表哥说，你跟他一起住两个多月了才主动和他说话，是真的吗？”
因为音乐开的很大声，所以两人说话的时候挨的很近，许尹澄甚至是附在诺颀耳边说话，而诺颀只是半拢着手挡在嘴边，与许尹澄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应该是吧，那会儿我胆子也小，他又痞里痞气的，就不怎么敢和他说话。”
“那后来是因为什么你开始主动跟他说话了？”
诺颀简单明了道：“他帮了我，所以我就主动跟他道谢了。”
许尹澄嘴角抽了抽，原来所谓的主动说话，是道谢啊……
“你颀哥刚来的时候，又黑又瘦，脸上两团红得发紫的……腮红，老多人嘲笑了。”
许尹澄忽然就笑不出来了，盯着诺颀的侧脸，搭在腿上的手一点点收紧。
为什么温柔善良的人，总是会被欺负？
“你们，要吃瓜子吗？”
许尹澄循声看过去，是个女生，手里拿着一盘瓜子，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侧。
女生被两个人看着，既紧张又高兴，怯怯地看了一眼许尹澄后立马低下了头，轻咬着下唇，脸颊上的酒窝明显。
“不用，谢谢。”说话的是诺颀，许尹澄只是别过了头，大拇指低着下颚，食指轻压在鼻尖，没说话。
他实在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喷香水？她们身上到底是有多臭，才需要用这么难闻的香水味去覆盖？
“那不是诺颀和许尹澄吗？唉，别在那里撩妹了，快来喝酒啊！”
不知是谁拿了个话筒在说话，很大声，女生听了之后红着脸坐了回去，这时候禹参也看到了他们，起身走了过去。
“坐这么远干嘛，显得跟我很生分一样，来来来，坐我旁边，先喝两罐啤酒再说。”
禹参将两人拉起身往自已的位置引，许尹澄和诺颀自然不会不给寿星面子，在场的人也知道他们的关系，非常自觉地就让了位置。
“来来来，刚来的人先干一罐啊！”
面前多了一罐刚开的啤酒，诺颀将许尹澄面前的啤酒拿走了，“他还小，给他喝饮料就行。”
“什么，听不见啊，大点声！”
“诺组长，知道你能喝，但是也不能抢了许尹澄的啊，这里还有很多呢，我给你再开两罐！”
一个个扯着大嗓门说话，相较来说诺颀的声音确实太小了，根本听不见。
许尹澄将啤酒拿了回来，凑到他耳边道：“没事，我可以喝。”
说完仰头就喝了一口，眉头微皱，接着又喝了第二口……
有了第一罐就有第二罐，原本哄闹的人群分成了几波要骰子，许尹澄不会，于是借着上厕所的理由拉着诺颀离开了包厢。
“干嘛要喝他们递过来的酒？”
“表哥生日，都是他的朋友，不能拂了面子，再说了，”许尹澄抖了抖，套上裤子继续道：“我也想尝尝。”
诺颀张开嘴还想说什么，这时门外传来动静，紧接着一个脚步虚浮的人跑了进来，指着诺颀道：“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那人也不管他们上没上完，伸出手就要拉人，“马上就要上蛋糕了，还有特别的节目呢，可别错过了。”
诺颀侧身躲过，“洗个手，我们马上就回去，你先走吧。”
那人看了他们一眼，摆了摆手转身道：“行！”
回去后他们选择先前的角落坐了下来，没过多久，一个身着制服的中年女人推开了包厢的门，跟订包厢的人耳语了几句之后，将音乐声关掉了，从正在唱歌的两个姑娘手中要来了一个话筒，然后将音乐声关掉。
“今天是我们禹参大帅哥的生日，也是我们KTV的老客户了，所以，今天我们老板特地吩咐静姐为你准备好惊喜，就当是送你的生日礼物了。”
静姐在点歌台换了歌曲又放大声音之后，朝门外拍了拍手，顿时一群身材火辣的姑娘排着队跑了进来。
静姐已经坐到沙发上了。
低胸露腰短袖，包臀超短裙，黑色丝袜束在大腿中段，细跟高跟鞋，配上劲爆的旋律和引人遐想的舞蹈，有的人看得入迷，有的人……不让看。
诺颀原先只是将许尹澄的脸推过去，告诉他不要看，但许尹澄一次次的转回来，问他为什么。
“你是学生，不能学坏。”
“所以颀哥你学坏了吗？”
见许尹澄正眯着眼睛看向台上，诺颀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那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快速收回视线，想也没想抬手挡住了许尹澄的眼睛，有些心虚道：“没有。”
心虚不是因为说谎了，而是觉得没有说服力。
其实像这样的场合，甚至更开放的，他见过很多，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到现在的见怪不怪，加上身边全是一些爱玩的人，身处其中的他很难让人相信没有学坏。
人又不是莲花，能做到出淤泥不染。
其实他一开始是不想让许尹澄来的，毕竟他不清楚禹参的朋友这次会搞出什么动静，怕对许尹澄影响不好，但许尹澄要来，他好像，没有什么立场可以阻止。
哥哥吗？那只是他自已一厢情愿地代入了这样的角色罢了，而且，许尹澄也不需要这么糟糕的哥哥吧。
虽然他并没有看不起自已。
朋友吗？可是许尹澄暑假结束后就会离开这里去上学，以后大概就不会再见面了，数数看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只是相处了短短两个月，还算不上朋友吧，尽管他们很合得来。
诺颀的目光落在自已的手上，注意力却是在余光可见的许尹澄身上，不知为何，想到他要离开，忽然就涌出了些许的不舍。
许尹澄看着挡在自已面前的手，因为离得近，有些模糊，于是他抬眸，视线越过那只手，依旧能看到台上的表演。
“颀哥，你这样是挡不住的。”
许尹澄转头看向诺颀，轻笑了一声，然后抓着他的手腕，将自已的脸贴了上去，光线从指缝中漏入，只是一条细小的缝，也能窥见一方视角。
诺颀猝不及防，呆呆地看着自已的手覆在了许尹澄的眼睛上，连呼吸都停止了。
许尹澄纤长的睫毛在他手心一下一下地扇动，又轻又缓，划过的地方痒痒的，重新找回自已呼吸的诺颀在松手和继续捂着之间犹豫不决，在他还没做出决定的时候，就看见许尹澄红润好看的唇瓣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音乐声太大，诺颀没有听清楚。
“好像这样也不太行。”
许尹澄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他的手还握着诺颀的手腕，说完之后便顺势将诺颀的手拿了下来，凑到他耳旁杨声道：“颀哥，我不看，那你也不能看。”
诺颀喉结滚动，快速起身从旁边置了冰块的筐里拿了一罐啤酒，拉开拉环喝了一口，“好。”
许尹澄挑了挑眉，也拿了一罐，没有立即喝，而是先跟诺颀手里的碰了碰，余光瞟向台上，“可是好像快结束了。”
诺颀无奈叹了一口气，身子靠在沙发上，一手环胸一手拿着啤酒罐放在嘴边，光明正大地看着那些跳劲舞的姑娘，“好吧，那就看吧。”
许尹澄学着他的样子，嘴边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没多久舞蹈就结束了，那群姑娘有序地退了出去，静姐说了几句漂亮话后，姑娘们推着蛋糕和香槟再次进入。
“祝禹参大帅哥生日快乐！”
万年不变的生日歌响起，许尹澄跟着小唱了几句，感觉头有些晕，扶着脑袋枕在沙发背上闭着眼睛。
也许是注意到了许尹澄的这一动作，诺颀转头看了过去，嘴里还在唱着歌，混在杂七杂八的声音里，他的歌声很小，并且回头看的这个动作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钟，但许尹澄还是从数道音线中捕捉到了独属于诺颀的那一份，随着他转回去的动作声音也跟着消失。
许尹澄倏地睁开了眼睛，盯着诺颀的后脑勺，勾了勾唇，回味了一下刚才听到的歌声。
唱的真不错，生日歌都能被他唱出温柔的感觉来。
“诺颀，你等会儿要不要点首歌唱唱？”
许尹澄也不知道自已为何改了称呼。
诺颀微微摇头，“不了，我不擅长。”
“没事，我擅长听你唱就好了。”
诺颀无奈一笑，正好静姐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个提议也就不了了之了。
静姐开了香槟，像电视上那样，白色的液体流向金字塔尖的杯子，溢出来之后顺着杯身一层层地继续往下……紧接着，那些姑娘双手握着杯脚开始一个个递酒。
许尹澄是第一个，接过来的同时对姑娘颔首以示感谢后便没再看她，低头抿了一口，甜的。
禹参许了愿之后，又到了分蛋糕的环节，依旧是姑娘们在给他们递蛋糕，也不知是按从里到外的顺序还是什么，总之许尹澄和诺颀又是第一二个拿到蛋糕的人。
“谢谢。”
姑娘看了他们一眼，糯糯道：“不客气。”
动感的音乐声再次被调大，震耳欲聋，可期间许尹澄还是听到了有姑娘的惊呼，抬眼看过去，竟然有人在肆无忌惮地接吻，许尹澄一时觉得画面有点冲击。
诺颀循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这一幕，更有甚者直接搂着姑娘进了洗手间，静姐笑容暧昧，再看禹参，他只是看了厕所门一眼，又继续分蛋糕了。
诺颀记得，禹参之前就是这么被人带坏的……
许尹澄挺饿的，于是开始心无旁骛地吃着蛋糕，似乎刚才那一幕并没有掀起波澜，而诺颀也收回了看禹参的目光，和许尹澄一起埋头吃蛋糕。
等许尹澄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静姐和已经带着其余的群姑娘出去了，而大多数人的蛋糕都拿用来抹脸，这让躲在角落手里正捧着吃了一大半蛋糕的许尹澄有些尴尬……
许尹澄不禁发出了疑问：“这蛋糕……是不能吃的吗？”
诺颀将许尹澄的蛋糕挖了一口送到他嘴里，“吃吧，能吃的，他们比较浪费而已。”
一分钟之后，诺颀和许尹澄的位置上放着两个用来盛蛋糕的纸垫子，还有叉子，两个人便再也没有回来过，自然也不知道那两个进了洗手间的人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诺颀给禹参留了信息：许尹澄喝醉了，我先带他回宿舍，生日快乐。
他之前确实拉过禹参一把，自那之后禹参就跟那群不三不四的人断了联系，只是最近半年，他的酒局好像又变多了，不过诺颀也不打算再管了。
都成家有孩子的人了，他应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诺颀也没有骗禹参，因为许尹澄此时正坐在出租车里，耍小酒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