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尹澄，”顿了顿，诺颀改口道：“小澄，醒醒。”
许尹澄一睁开眼睛便看见了站在床头的诺颀顶着一顶乱糟糟的鸡窝头，让人莫名手痒，摸上去一定很软。
“其实你不必这么着急上班的，今天要不要休息？”
诺颀怕他没恢复好，然而许尹澄摇了摇头坐起身，“不用，我想早点挣钱。”
诺颀等许尹澄下床后一起进了洗漱间，“怎么，这么早就开始攒老婆本了吗？”
许尹澄第一听到诺颀跟他开玩笑，在把牙刷放进嘴里之前，将问题抛回给了他，“难道颀哥在攒老婆本？”
“不是，在给我弟攒。”
“你弟？”许尹澄有些意外，“你弟才多大啊，这么早就开始帮他攒老婆本了？”
“十四。”
十四……十四加九，原来他二十三了。
许尹澄停顿了一下，看向诺颀，“那你自已呢？”
诺颀低头吐了口泡沫，自嘲般笑了笑，“我啊，我就算了。”
许尹澄没再问下去，猜想着他大概是受了情伤，所以对女人失望了。
啧……
许尹澄看着诺颀暗暗摇了摇头。
两人今天在食堂打了一份肠粉、一个鸡蛋饼还有一瓶纯牛奶，诺颀在肠粉上加了辣椒，许尹澄加了……醋。
“我怀疑你在吃饺子。”
“呃……”许尹澄搅动着肠粉，让其都均匀蘸上酱，“可以，那我明天早上就吃饺子了。”
玩笑过后，许尹澄解释道：“我一般早上都没胃口，但是今天第一天上班，要吃饱一点，所以加醋只是为了开胃，其实我也能吃辣的。”
“这样子啊。”难怪他昨天就只吃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就饱了。
“你呢，有没有饮食上的一些小习惯？”
诺颀想了想，正要回答，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将话吞回肚子里，赶忙低下了头。
许尹澄顺着诺颀的目光看过去，见是昨天那个女生，刚打完早餐，看样子似乎在找人，于是将自已头上的棒球帽扣在了诺颀脑袋上，拼命往下压。
真是阴魂不散。
“她在找你？”
诺颀闷声道：“大概是的。”
毕竟最近几天总能在食堂碰到她，特别是吃早餐的时候。
许尹澄将蘸了醋的肠粉吃进嘴里，“也许你上次没说对，其实她是喜欢你的。”
也许是没找到人，女生就近坐下了。
“咳咳……”
诺颀被许尹澄直白的言语吓到，一口拌着辣椒的肠粉还没怎么嚼就咽了下去，然后就被呛着了，嗓子眼火辣辣的。
“这么激动做什么，”许尹澄将插好吸管的牛奶递了过去，“难不成你也喜欢她？”
诺颀不疑有他，接过来猛吸了几口，才堪堪将窜上头顶的辣味压了下去，然后便看见许尹澄将他还没有插吸管的牛奶拿了过去。
呃……所以这瓶牛奶许尹澄喝了吗？
好吧，其实也没那么重要，男生之间不太讲究这些。
“没有，”诺颀将有些遮挡视线的帽檐往上抬了抬，“她不是喜欢我。”
许尹澄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语气满是不信，“哦。”
诺颀解释道：“我是组长，她经常拿我的厂牌去离岗，一开始我还给她，后来发现她时不时就要去，这肯定是不行的，我就没再给过她。”
“所以她只是想讨好我，不是你说的什么喜欢。”
许尹澄似笑非笑地看了会儿诺颀，然后擦了擦嘴开始吃鸡蛋饼，悠悠地开口道：“那么诺组长，她有没有成功地讨好到你呢？”
诺颀苦笑了一下，“你小小年纪这么会挖苦别人，真的不怕被打吗？”
“我好像，没有挖苦过别人。”
“……”诺颀一时无语，这是在说他好欺负吗？
走出餐厅后，诺颀将帽子还给了许尹澄。
其实他有点不明白，许尹澄为什么要戴帽子，虽然很好看，但因为遮住了大半张脸，所以还是不戴更好看，
当然，他是不会明白什么叫穿搭的，就像现在的许尹澄也闹不明白，为什么要穿这丑陋又累赘，就像连体雨衣一样的无尘服。
许尹澄将侧面的拉链拉上，随手戴上无尘服自带的帽子后便开始穿配套的鞋子。
连鞋子也像长筒雨靴，只不过是布的，上面有松紧带可以调节。
因为组长和普通员工的更衣室不在同一片区域，所以当诺颀穿戴好绿色的无尘服去找许尹澄的时候，发现他就像一个不会好好穿衣服的小孩儿，该扣的没扣，该扎的没扎，然后不该撸起的袖子被他撸了上去。
“不是这样穿的。”
诺颀忍不住上手帮他调整，先是扯下了他撸上去的袖子。
“脖子这一块，要把掉出来的领子这样塞进去，然后这边这样扣上。”
许尹澄乖乖站着，任由诺颀的双手在他脖子周围摆弄，将那些他以为多出来的布料又塞又绕。
他起初还低头看诺颀的操作，可是看着看着，忽然发现诺颀的手竟然跟他的脸一样，有种孩童般的肉感，不是说胖，只是没有那么骨节分明而已，而且，都一样很可爱。
于是许尹澄的视线不知不觉落到了诺颀的脸上。
无尘服的帽子很大，就像巫婆斗篷上的帽子一样大，戴上去几乎遮住了眉毛。
诺颀离得很近，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许尹澄忽然就有种猫咪在用尾巴扫他的脸一样，痒痒的，但其实并没有碰到。
诺颀退开一步上下打量着许尹澄的穿着，目光最终锁定在腰上。
“帮你把腰上面的松紧带收一收。”
说完，诺颀手指在许尹澄腰间移动，隔着衣服触到皮肤，带起一阵痒意，许尹澄不禁绷紧了腹部。
将松紧带调节到合适的位置后固定住，原本宽大臃肿得像垃圾袋套在身上一样的无尘服瞬间变了一个档次，都可以穿去走秀了。
调好松紧带，诺颀再次退开一步，在他打量的目光中，许尹澄忽然就有种打开手转一圈的冲动。
啧，腰真细。
诺颀在心里赞叹了一句，然后面色如常道：“可以了，走吧。”
等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别人才陆陆续续地进来。
诺颀带许尹澄来这么早是有道理的，因为怕他走丢，所以要先带他熟悉一下。
“进来和出去是要走不同的门的，我们刚才进来的通道里是不是有在吹风？”
许尹澄点头，“是啊。”
“那是淋风通道，进车间之前都要去吹一下，出去的话走的是另一个门。”诺颀领着许尹澄走到一扇并不显眼的铝制门，按下把手将门打开，“就是这扇门了。”
许尹澄往外看了一眼，发现就是一扇如同的门，只是没有了淋风通道。
“嗯，知道了。”
诺颀松开手后，略显笨重的门自动关上了。
“车间里有很组线，我带的是九线，线头会标有数字的，喏，就是这里。”诺颀指着从天花板上吊下来标有数字的牌子，“看到了吗？”
许尹澄第一次进厂打工，所以不禁有些拘谨，认真地记下诺颀说的话，“嗯，看到了。”
没错，许尹澄打暑假工的地方是一个电子厂，姑父是厂里的大主管，姑姑是人事部的绩效主管，诺颀和禹参是车间组长。
诺颀又跟他讲了些规矩，要注意什么，有什么问题找不到他的时候可以找谁，想上厕所了找谁拿离岗证，离岗不能超过几分钟……
许尹澄真诚问道：“颀哥，我也能借你的厂牌离岗吗？”
诺颀轻叹了一口气，“可以！”
这时候穿戴好无尘服的员工已经大批地进来了，不过他们并没有直接走到线上，而是在车间前头的空地分聚在一起，诺颀抬手看了眼老旧的腕表，说，“走吧，上班前要先简单开个会。”
“嗯，好。”
许尹澄的目光透过诺颀不知道在看什么，没注意到脚下不知从哪个架子脚掉落的轮子，一脚正好踩了上去，然后整个人大趔趄向前栽倒。
“小心！”
诺颀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许尹澄的胳膊，下意识地往自已身边用力一拉，许尹澄生生转了个向扑倒在诺颀身上。
许尹澄撞上来的那一瞬，不知为何，诺颀伸手抱住了许尹澄的腰，但只是眨眼的功夫便放开了手，同时一只脚后退了小半步稳住身形，也不知是谁的心跳已经乱成了鼓点，诺颀无意识地喉结滚动，余光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顿时大惊。
许尹澄还没来得及从诺颀身上离开，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意味不明的揶揄，“呦，你们在干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