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车祸以一死一重伤三轻伤收尾,肇事女司机当场死亡。
新闻一出,看客们纷纷谈论,捏造出了各种各样的爱恨情仇故事。
沈柚宁并不在意网上的发言,一心守在重伤的丈夫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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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悄然而过,宋宴时依然没有醒来。
魏珩每天都会过来看他,陪他说说话。杨助也时不时送些东西。
VIP病房里,有了生活的痕迹。阳台晾起了衣服,洗漱间摆了两套牙刷、毛巾还有护肤品。
沈柚宁没有回过家,她这几天都住在病房里,时刻看着宋宴时的各项指标,所幸都很稳定。
杨婶知道出事之后每天都做饭带过来,孙姨也常过来陪她。等到晚上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就在病房放放音乐陪宋宴时聊天。
沈柚宁心态很平静,只是偶尔遇到宋小星打来电话时,会有点难受。
事情是瞒不下来的,她一天前就给小女孩说明了情况。宋小星哭得很伤心,她想早点回来,但报的旅游团规定不能擅自离开。
沈柚宁安慰了她好久,尤其在安全性方面说了很多,才让她逐渐静下心来跟着团队行动。
晚上,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病床边,一边查看员工报上来的营业情况,一边哼着七拼八凑的歌。
直到特殊的铃声响起——那是她给爸妈设置的专属铃声。
沈柚宁快速接通电话:“妈妈,怎么了?”
沈母语气里带着笑:“小宁啊,你爸爸下午做手术了,很成功!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
沈柚宁脸上一僵,眼睛一瞬间就红了:“真的吗?太好了。”
她的声音带上了鼻音,一颗心像是被揪着一样疼:“对不起,本来几天前就想着手术这天去C市陪你们,结果……我……我给忘了。妈……咳咳……我好对不起你们!”
“瞎说什么呢,这孩子!”沈父的声音从旁边传出。
沈母也慌了,忙安慰道:“怎么会呢,你这么大了,也有自已的事要处理,爸妈怎么可能会怪你。你爸这几天都不让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怕你担心。”
“可是,我……我……”沈柚宁捂住眼睛,控制不住地流眼泪,“妈,宋宴时出车祸了,昏迷了好几天都没醒,怎么办啊?”
她主动提了宋宴时的事。明明这几天她心态都很好,也没这么哭过。但一听到妈妈的声音,她就开始控制不住地难受。
很难受!
不等爸妈再问,她先鼓起勇气坦白:“爸妈,我和宋宴时结婚有一点时间了,他两天前出车祸,受了很严重的伤。”
电话另一头沉寂了几秒,沈父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那你……先看着他,我们的事不用操心。宴时都安排得很妥当。我过几天出院回来后,要是还不见好,咱们一起想办法。”
并没有她以为的生气和长篇大论,而是像平常一样的冷静淡然。
沈柚宁抹了把脸上的眼泪,不确定地哽咽开口:“你们……不生气吗?”
“生气有什么用?现在先顾好你那便宜老公再说。”
看来还是挺生气!
很快,电话嘟的一声挂了。沈柚宁长舒一口气,这么哭一通,感觉神清气爽精神了不少。
她捧着手机,马上给沈父发了消息:“爸,才做了手术千万别生气,等身体恢复了,我和他任凭你处置!”
打完字,她还觉得不够,又在后面跟了一个乖乖听话的表情包。
爸爸没回她,她又给妈妈发消息打探情况。
“你爸看到消息了,也不知道搁那想什么,但看着没发火。”
沈柚宁松了口气,闲聊几句后打了盆水给宋宴时擦拭身体。
“也不知道你俩见面的时候会是什么情况。”
沈柚宁笑着点了点他的脸颊,拿棉条在他日渐红润的嘴上沾了些水。随后哼着歌进了浴室。
躺在床上的人嘴角似乎往上弯了弯,左手食指轻轻一动。
沈柚宁并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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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晚发泄情绪后,沈柚宁算是真正开始适应照顾昏迷病人的生活。
她跟着医生护士学着怎么给宋宴时翻身活动筋骨,怎么判断各项指标是否正常。
对于宋宴时什么时候醒过来的问题,她每天只保持着很低的期待感。
这样沮丧感就会降到最低,也能日复一日地期待下去。
临近傍晚,沈柚宁从悦岸拿了些换洗衣服回到医院。
顶楼单间病房的灯开着,她推开半掩的门往里走。
魏珩坐在床边和宋宴时说着什么,见沈柚宁进来便朝她打了声招呼。
“嫂子,我的眼光不错吧!”他指了指床头放了一束青桔梗和向日葵。
沈柚宁扫了一眼,神色淡淡:“还行吧,不过大晚上探病送花也是没谁了。”
魏珩叹了口气,幽怨地扫了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宋宴时。
“公司事多,最靠谱的掌舵者躺在这,那我们这些小罗罗不就得加班加点吗?”他夸张地打了个哈欠,对着墙上的镜子心疼地摸摸脸蛋,眼里的幽怨加深,“老子一张帅脸啊,都要熬成糟老头子了!”
沈柚宁扑哧一声,笑得没了形象:“……像我老公就不会考虑这个问题,他是随时随地硬帅,你得靠后天保养!”
魏珩凉飕飕地扫了她一眼,垮着一张脸往外走,到了门口,又不情不愿地转身邀请。
“我点了两杯咖啡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医院顶层VIP病房的楼道是外扩式,近能俯瞰整个医院大楼,远能看到一整片中央大街的星光灿烂。
沈柚宁手里握着一杯热咖啡,望着远处成片的灯光装饰出的一座座高楼,一条条长街。微凉的风拂过她的脸颊,像是带来了远处热闹欢快的消息。
魏珩靠在铁质栏杆上,一口一口喝着浓烈的黑咖啡。他低着头,头顶的白炽灯照不到他的脸。
“我以前看他工作的时候真没觉得董事兼CEO有多少事。现在才干了不到一个星期,各种琐碎的东西都要处理,大到决策,小到员工食堂,就算不是亲自去做也得听过看过。”
“啧~”他笑着抬头,脸上是无与伦比的真诚,“宋宴时啊宋宴时,每一年都能让我心悦诚服地再敬他一分。”
说着,他举杯在空中晃了晃,随后一饮而尽。
沈柚宁转头看他,在那一刻似乎明白了一个从小就有疑问的问题:为什么农民起义时,总有一个身份地位低微的农民会受到万人敬仰。
因为他承受了万人之不能受,却创造了万人能与之同享的利益。
“我跟你说,时哥一路走来真的很~不容易,”魏珩把“很”字拉得很长,他望着天上的弯月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我在咱们A大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一点都不喜欢他。沉默寡言,哪哪都融不进去的人,我根本就不屑一顾!但这样的人偏偏又长得好看,在女孩子眼里就成了唠什子清冷校草,老子非常不服”他的声音不小,脸上又浮现出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所以我欺负过他,当然也只是小打小闹,比如和同伴走在路上故意撞他,上课起哄让老师多点他提问。结果他学习还好,老师真就注意到了他,好几个老师抢着当他导师着重培养。那时的我……呵呵~”魏珩笑着摇头,“……真的气得半死。”
“那后来呢,他做了什么让你变了态度,还愿意和他一起创业?”沈柚宁兴致很高地看着他,这些都是她不曾了解的宋宴时,她渴望知道他的全部。
魏珩挑眉:“还能怎么转变,不打不相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