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颜安的头好疼,整个就要爆炸开了,她抱着头,看着自已的包裹着的右脚,从包扎情况来看,是骨折。
孟颜安的情绪很激动,赶来的医生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很快她就昏睡了过去。
纪塗问:“医生,她情况怎么样?”
医生双手插进白大褂口袋里,神色淡淡然,“这姑娘身体素质很差,多年来又营养不良,再加上她身上的多处损伤,得好好调养,不然会撂下病根。”
医生走后,纪塗来到病床前,看着病床上熟睡的人,猛然想起了十五年前监狱的大门口的女婴。
当初的女婴那样水汪汪的眼睛,怎么现在看来憔悴了这么多,心想当初让孟德知道这个女婴的存在是不是错的。
纪塗回到家后,妻子秦梅见他心事重重,便出声询问:“老纪,怎么了?一脸心事重重样子。”
纪塗拉过妻子的手,和她坦白。
……
秦梅听后,沉默不语,纪塗见状以为妻子不同意收养这个姑娘,“阿梅,我是说我们先养她一段时间,等她身材康复了,再另做打算?”
秦梅起身往屋里走,纪塗叹气懊恼。
没一会,秦梅拿着一沓东西出来,其中包含户口本、银行卡这些。
纪塗疑惑看着她。
秦梅将户口本递给他,“等那姑娘出院了,咱就把她领回家,家里那两个兔崽子可让人不省心,要是多个闺女就好了。”秦梅笑着看着他。
纪塗没想到妻子同意了自已的提议,将她拥入怀里。
秦梅见状捶了他一下,“哎呀,老夫老妻的,你干嘛呢。”
“阿梅,谢谢你,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秦梅打断他,“以为我不近人情?以为我铁石心肠?”
“从你的话里,我还挺心疼这个女孩的,况且她的到来并不是她的错,大人犯的错不应该都怪她身上。”
“等孩子出院了,我们就去民政局办理领养手续,家里养两个也是养,养三个也是养,多个人多双筷子而已,况且我们养得起。”秦梅晃着银行卡说道。
纪塗站身来到鱼缸前,朝里撒了些鱼饵,“那孩子有抵触心理,可能领养没那么简单。”
秦梅若有所思想了想,最后问:“那孟德现在在哪?”
孟德因违反品德对未成年人进行家暴行为,同时经过医院验伤鉴定,被害人致重伤,处两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介于孟德有嗑药行为,中级法院判定其先戒毒后服刑,同时对孟颜安实施未成人保护令,孟德不得以任何理由要求见其女。
被父母抛弃、孤儿院招人排挤、校园霸凌、生父家暴,让从小缺爱的孟颜安对外人产生了抵触心理,在心底埋下了他人勿进的屏障,要想打开她的心扉,估计得一步一步引导。
孟颜安住院期间,秦梅每天都煮炖汤让纪塗带去,有时自已带去。
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孟颜安的时候,心头不由颤了一下。
孟颜安微闭着眼睛,静静地靠在床头静养,面庞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身体消瘦,双目无神,一看就知道是常年营养不良造成的。
这次是秦梅这个月第三次来看孟颜安,病床上的女孩脸色依旧很差,不过相比第一次的时候,好转了一点。
孟颜安察觉来人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往去,引入眼帘的是一双米白色的低跟高跟鞋,往上看是一袭同款色系的连衣裙,女人依旧慈祥地看着自已。
这种场景,孟颜安在这个病房里见过两次,这次是第三次。
而感觉不同的是,这次孟颜安没再像之前两次那么有排斥心理。
秦梅这身装扮,好拉回了孟颜安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当时认出她是因为手上熟悉的保温壶,孟颜安大概猜想到,眼前这名女人就是先前那位叔叔的妻子。
当时孟颜安没有打招呼,瞥过头,捻了捻被子,把自已盖住。她想,这位阿姨长得很慈祥,做她的孩子一定会很幸福。
轻迈的脚步声,又将孟颜安的思绪拉回。
听脚步的声音,越来越近,椅子被拉开,扭盖的声音,保温壶被打开,一股好闻的香味溢入孟颜安的鼻尖里,捂在被窝里的她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这一个多月来,对于纪氏父母,孟颜安好像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存在,尝到了被人疼的感觉。
15年来,孟颜安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简单地送餐,对于家庭来讲,是平常不过的事,但对她来讲却是可遇不可求。
更当纪家夫妇坐在自已床边细聊他们家里发生的事时,孟颜安不由在想,要是自已有家人该多好,只可惜她从未有过。
这次,孟颜安主动打招呼,“阿姨。”
秦梅惊喜,因为这一个多月来这是孟颜安第一次开口同她说话。
她轻声应了一下,拉开椅子坐下,盛了碗汤。
孟颜安颤颤接过,眼里透露着不可言说的开心。
这个月来,她已经康复差不多,只不过走起路来还有些不方便。
等秦梅清洗餐具回来时,孟颜安再次开口,语气像是在请求询问,“阿姨,能推我下去走走吗?”
这个月来,她除了康复运动外,从没有走出过病房,难得这次她提出,秦梅很开心。
秦梅推着轮椅上的孟颜安,走在医院楼下小道里。
一年最热的三伏天,即使是黄昏时分,燥热的天气也让人难以忍耐。
没走多远,她额头的发丝就湿了。
孟颜安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阿姨,就到这里吧。”
她们停到了一处长椅的地方。
六点,正值高峰期,医院里来来往往探病的家属也多了不少,孟颜安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看着赶路匆匆的行人。
一阵电话响声,打破了这个沉静,长椅上的秦梅起身接电话,她站在逆光处,金黄地余晖落在她身上晕染一层光圈,而她也如同天使一般照进了孟颜安的心里。
孟颜安刚想抬手握住这束光,怎知这束光却朝她走来,越来越近。
她想贪婪握住这束光,可又怕这只是黄昏良梦,一碰就散,扯了一个自嘲的笑容,怎能配得上,又怎能去奢侈本不属于自已的东西。
秦梅轻声言道:“颜安,家里的弟弟闹着要找我,阿姨要先走了,我先送你回病房。”说着,就要调动轮椅方向。
“阿姨,你有急事先回家,我…,”孟颜安揪着膝盖上的毯子,“我还想坐会,到时我自已可以的。”
秦梅有些不放心她。
“不用担心我,这里是医院,实在不行我到时还可以叫护士帮忙。”
闻言,秦梅放心不少,她半俯着身子在孟颜安跟前,“颜安,改日阿姨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