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谁先来呢?”黑袍人的声音带着些戏谑,大概是知晓了场间众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思路可言。
场间众人互相打量着,表情各不相同。有不甘而又犹豫紧张的,有满脸不在乎的,还有装作很慌张,但其实心里根本没当回事的。
容璟心思百转,手中拳头捏了又松,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一脸坚毅地面向黑袍人走去。
容璟喜欢将主动权抓在自已手里。被动等待其他人回答错误来增加自已的情报,其实是一种傲慢。自傲于自已破解不出来的试炼,别人也必然破解不出来。作壁上观听上去很美好,但让出先机可能就是满盘皆输。
随着容璟迈步上前,一直无所谓的鬼面人也将目光投向了他。徐林趁没人看过来,跳到谢四的肩上,悄悄和她耳语了几句。
“真的要这样做吗?”谢四的眉头皱了皱,内心只觉得徐林的吩咐很麻烦。
“你照办就是,只是要你打个配合罢了。”徐林给了谢四一个无可置疑的眼神。
“黑衣剑士,你的答案是什么?”黑袍人朝向容璟张开双手,大笑着问道。
“圆环。”容璟一边走向黑袍人,一边掷地有声地铿锵答道。
既然师祖的情报替他排除了莫比乌斯环的选项,也就只能往圆环上赌一赌了。容璟也曾猜想过可能会有第三种答案,可是他没有任何一个带选的第三选项。
“哦?”黑袍人有些意外,“怎么猜到的?”
“并非是猜,我乃是用了大衍筮术占卜。以虔诚之心求问天道,天道宠爱于我,方才得知此答案。”
容璟胡说八道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很好很好。”黑袍人抚掌大笑起来。
可还不待容璟松一口气,就被黑袍人突施一掌击飞出去,一路跌撞至到那雕刻有圆环的浮雕之上,深深地嵌入了进去。容璟刚想挣扎地从坑洞里爬出来,就被浮雕上幻化而出的虚幻锦带缠绕满全身,紧紧地捆缚在浮雕之上。容璟越是挣扎,那锦带就束缚的越紧,直至最后再也不能动弹。
“很可惜,回答错误。”黑袍人摇了摇头,转头看向鬼面人和谢四,“下一个是谁?”
“女士优先,可爱的小姐。”鬼面人向谢四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谢四看到鬼面人的态度,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谢四有些犹豫,她还在思索是否真的要按照徐林的计划行事,这似乎太疯狂了一些。
谢四的犹豫不决,但又蠢蠢欲动,都被鬼面人看在了眼里。他叹了口气,“您不会还对通过这场试炼抱有幻想吧?要不让我来帮助你认清这个事实吧?”
鬼面人的话语让谢四有些意外,她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鬼面人。但是鬼面人只留下一个背影,坦然自信地走向了那黑袍人。
“恶鬼先生,你的答案是?”黑袍人对恶鬼似乎抱有些淡淡的敌意,或许来自于之前被恶鬼羞辱为邪教徒吧。
“答案很简单,是莫比乌斯环和圆环的叠加态,在被观测而坍缩之前,没有人知道它的结果。有一半可能是莫比乌斯环,也有一半可能是圆环。”
黑袍人听到这个答案居然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他用手捂住自已掩盖在黑袍下看不清的面庞,似乎是笑出眼泪来了。
徐林听到这个答案倒是觉得惊奇,“什么薛定谔的莫比乌斯环。”但这也让徐林确定了,这位恶鬼也是具备着地球知识的人,就像是他之前各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发言和语癖一样。
躲在谢四挎包里的妖精微微闪了闪光,“哥本哈根学派的走狗!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鬼面人看到黑袍人大笑的模样,仍然是毫无所动,镇定自若。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装傻也没用。”
黑袍人听到这番话笑的更大声了,随即却是笑声戛然而止,愤怒地以手指着鬼面人,吼道“不!你回答错了!确实有确切的答案!”
话音刚落,只见天空中不断有大小形状各异的飞剑坠落,如雨点般朝着鬼面人狠狠刺去。一开始,鬼面人还能勉强躲避几下,可随着飞剑越来越多、攻势越来越凌厉,他一个躲闪不及,被一把利刃狠狠刺穿了臂膀。就这一瞬间的失衡,无数利剑如蜂群般涌来,刺穿了他周围的地面,形成了一座由利刃构成的监牢,将他严严实实地困在中央。谢四和徐林已经完全看不到鬼面人的身影了,只能看到无数深深扎在地面上的剑,寒光闪烁,令人胆寒。
黑袍人癫狂地大笑起来:“这处秘境就在我的灵魂深处,我就是这里的主人,你怎么可能能在这里逃出我的掌心。”
谢四见到此状,不由地咽了口唾沫。她可不想再被利刃刺穿一次了。
黑袍人猛地转头看向谢四,又回到那副平静和蔼的样子,“你呢,唤灵师兼灵兽使兼剑士小姐。”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现在谢四只能硬着头皮实施徐林的计划了。
谢四向着黑袍人走近了几步,同时徐徐说道:“理想的莫比乌斯环和圆环都只是一张薄薄的二维平面,可是现实里不会是这样的。我们脚下的地面是有厚度的,所以说即使是莫比乌斯环或者是圆环,那也是被加厚的莫比乌斯环和圆环。”
黑袍人听到这话仿佛是有些意外,迫切地问道:“所以你的结论呢?小姐?”
谢四并没有急着声明自已的答案,而是继续向着黑袍人走去,一边说道:“也就是说我们正在一个有厚度的环的一个表面上,我们不如就说是上表面吧。
当然了,圆环有上下表面,莫比乌斯环只有一个表面。
加厚莫比乌斯环的上表面和加厚的圆环的上表面分别是什么呢?”
谢四一边仰着头踱步,一边用食指轻贴脸颊,装作一副困惑不解的样子,像是在自问自答。
黑袍人此刻没了以往那些夸张的动作和表情,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谢四,听她陈述。
谢四突然像是恍然大悟一般,不停地点头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他们的上表面其实都是一条圆环带啊,根本就没有区别嘛。
所以说啊,行走在表面的蝼蚁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已在圆环上,还是在莫比乌斯环上。以他们的视角看来,分明自已就是行走在一个形状是圆环带的表面上罢了。”
黑袍人听到这里微微颤抖起来,但谢四并没有停下自已的言语。
“其实恶鬼先生说的是对的吧?地平论的使徒,你说呢?
我们如果把有厚度的莫比乌斯环上下劈开成两部分会怎么样呢?”
谢四仍然是装作不解的样子自言自语着,又是忽然的恍然大悟,一副浮夸的样子说道:
“那不就是上下分开变成了一条两倍长的圆环了吗?
上表面就是原本的莫比乌斯环的表面,而下表面却是刚才从中间切开而得到的截面。”
谢四说着说着,露出一个小恶魔的笑,狡黠地看向黑袍人。
“你说啊,我要是偷偷把地面从中间分割开来,将原本的莫比乌斯环切成圆环,爬行在上表面的蝼蚁真的能注意到吗?”
颤抖的黑袍人忽然豁达地笑了起来,笑的那般癫狂,他以一只手捂住额头,仰头望向大厅的顶部,向谢四问道:
“所以说,小姐你的答案是什么?”
黑袍人并没有听到谢四的回复,却是突然在眼底余光中捕捉到一丝寒光,随即便是一声嘹亮的剑鸣。
谢四在这几段话之间早就偷偷接近了黑袍人,并偷偷将布巾缠绕着的镜花解了开来。趁着黑袍人失神之际,谢四凌厉地拔出镜花,向其狠狠劈砍而去。
“这就是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