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似蛟龙惊敌胆,上下翻飞鬼神寒。这般出神入化的剑术,实在不似人间所有。
柳大洪师兄弟目瞪口呆,沐剑声异彩连连,小郡主心驰荡漾。
沈默刚刚舞的那套剑法轻灵飘逸,好似蝶戏红尘,云浪拍涯,美到了极致,看得旁人目眩神迷。
众人久久不语,最后还是小郡主喝彩出声,其余人如梦方醒,方跟着一起鼓起了掌。
小郡主明亮的眼睛顾盼生辉,眼中充满了崇拜似的星星眼,一阵小跑来到沈默身边,充满渴望的说道:
“哇!刚刚这套剑法好美啊,你能教教我吗?”
沈默笑了笑,收剑入鞘,摸摸小郡主的头,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其实不是剑法本身漂亮,而是人舞得漂亮,使剑的人飘逸灵动,剑法才会虚幻飘渺,剑随人动,不是人随剑舞。
不过这些道理小郡主是不明白的,她只知道沈默舞得好看,所以自已也想像他这般翩翩舞剑,平生头一次真正渴望这般习武。
柳大洪师兄弟面露惭愧,沈少侠虽然年纪不大,但这般武功已不是他们所能企及的了,尤其是吴立身,更是为自已方才的鲁莽之举后悔莫及。
沐剑声上前告罪,家将犯下的错终究需要他这个家主道歉,同时也告知了自已的想法。
沈默了然,算是明白了吴立身为什么对自已这么大的敌意,也就不再计较。
不过他对沐剑声提出的收沐剑屏为徒婉言拒绝,家里有两个师妹已经够他忙的了,哪里肯再收一个大麻烦。
然而小郡主听到沈默不要自已后,眼泪汪汪的,质问他是不是嫌弃自已笨。
沈默当然不会说出自已的真实想法,只是以自已年轻为由,说自已初出江湖,还需要历练几年才能收徒,且必须得到自已师父首肯才行。
然而小郡主不听这套,只是一个劲的说什么手势啊,糖葫芦啊,三个条件之类别人听不懂的话,越说越委屈,好像沈默很对不起她一样。
沐剑声听到妹妹这般说,狐疑的看了一眼沈默,他现在有理由怀疑对方趁他刚刚不在的档口诱骗他天真的妹妹,并且和他许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约定,还是用三根廉价的糖葫芦。
他不由得有些埋怨,心想沈兄弟也真是心急,虽然自已妹妹乖巧可爱,但毕竟年纪尚小,哪能这么早就下手?好歹让剑屏再长两年也好啊!
沈默看沐剑声目光怪异,柳大洪师兄弟也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已,知道他们误会了自已,急忙想要解释。
但他越解释,小郡主在一旁就越添乱。他说什么条件约定都是假的,糖葫芦也是逗沐剑屏开心的胡话,小郡主听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说自已都是真心的,沈默却负心骗她。总之越描越黑,众人目光中闪过些许鄙夷。
想这沈公子武功了得,人长得也俊,可这办事真不地道。先前骗得人家小郡主答应他的约定,现在又说不过是在玩笑,不知道什么叫做君无戏言么?
沐剑声拧眉皱目,上前拍在沈默肩上,语重心长的说道:
“沈兄弟,不是在下不愿意,而是这种事不可操之过急啊!舍妹年纪尚小,不通世俗,等家中的仆人再给她多教两年,让她明白事理,再谈婚论嫁也不迟啊!”
吴立身了然,难怪沈少侠一直不肯收小郡主做徒弟,原来根由在这啊!江湖中人最重名份,有了师徒之名,再行夫妻之实可就容易让人诟病,落人耻笑。沈少侠年纪轻轻,做事考虑竟这般周全,当真值得自已学习啊!
沈默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自已就跟小郡主要了两串糖葫芦,怎么到现在都快演变成了背约的负心汉了?
他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传授小郡主些许武艺,但不以师徒相称。小郡主破涕为笑,揉揉她琥珀般明亮的眼睛,抓住他的臂膀连声撒娇,看得沈默一时有些恍惚。
自已出山了,但又没完全出山,刚躲开两个小师妹,现在又来了个小郡主。
沈默在沐王府待了一月有余,为小郡主教了些许入门剑法以及上乘轻功《神行百变》,确保她日后至少安全无虞后,挥手与沐王府众人作别。
小郡主虽然天赋一般,但比自已那俩师妹要听话懂事的多,自已说什么也从不反驳,耐着性子刻苦练习武艺。时日一长,沈默教她的那些功夫倒也能打个像模像样,比之前自然强出无数。
告别当日,小郡主哭天抹泪的,扯住袖子不让他走。那场面真是闻者心伤,听者流泪。沐王府的人都觉得沈默太过狠心,居然舍得抛下这样可爱的小郡主一人离去。
这段日子,沈默与小郡主相处的相当不错,他白天教小郡主剑法轻功,晚上则陪她看月亮数星星,给她讲各种离奇故事,小郡主每次都听得入迷,只觉得自已进入到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生活比往日更加多姿多彩。陡然听闻沈默就要离开,哪里舍得。
于是乎,那天下午,一向乖巧懂事的小郡主人生中第一次忤逆兄长和师父,死拽着沈默手不放。搞得沈默最后无奈,只能单膝跪在小郡主身前,替她抹掉眼眶中的泪花,勾出小拇指与她许下诺言,承诺日后一定会回来看她。
小郡主听沈默说过,这是他家乡与人许下约定的方式。她将自已的纤纤玉指与沈默宽大厚实的手指相勾连,最后大拇指相碰再盖章。
“真的?不骗人?”
沈默展颜一笑,最后揉了揉她如丝绸般顺滑的秀发,向她点了点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得到沈默承诺,小郡主也不再伤春悲秋,挥手与他作别。
那时夕阳正好,黄昏的余晖将沈默的身材勾勒的修长无比。望着那如松树般挺拔的背影,小郡主下定决心要好好练习武艺,想着未来能与沈默相逢于江湖之中,并说上一句事先准备好的台词:
“许久未见,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