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边关,一骑独乘,正往一座两层楼高的客栈飞驰而去。
来人面容清秀,棱角分明,眼神中带着一往无前的坚定。只见他头戴斗笠,脸蒙黑巾,身穿布衣,胯下一匹棕鬓健马,负有宝剑一柄。
前方便是龙门客栈?看来目的地要到了。也不知剧情发展到哪了,别错过去才好。
布衣少年紧了紧头顶斗笠,将脸上黑巾往上提了提,勒马握剑,翻身下马向客栈走去。
这沙漠中的风沙当真非比寻常,起风时那细碎的沙砾宛若一柄柄利刃,刮着人脸生疼。少年蒙黑巾也实属无奈,毕竟这太阳太过毒辣,如果不稍加防范,恐怕不消一会脸上就要起皮。
说来也奇怪,这茫茫大漠,风刀霜剑,居然会有人选择在这开店,胆子也是够大。
少年走过那尘土飞扬,面目沧桑的写有“龙门客栈”的四字大旗,推开那吱呀作响的木板大门,不顾四周投来窥视的目光,泰然自若的坐到一张没有客人的桌子上,唤了店小二过来。
“小二,上菜,素食即可,有面饼最好。”
少年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银拍在桌子上,将佩剑立于自已坐的椅子旁。
“哟,公子爷,您来的不巧,本客栈最近人满为患,食材供应有些跟不上,素食都给那几桌客人点走了,面饼倒是还有两张。”
布衣少年顺着小二手指指着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几桌客人分属两派,双方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之间存有浓浓的火药味,差一根引线就能点着的地步。左侧人多势众,个个配刀握剑,为首三人眼神阴鸷,像是野外争食的秃鹫;右侧人马虽少,但个个虎背熊腰,身强力壮,两侧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便知是江湖好手。为首两名男子,一名衣冠楚楚,儒士风雅,桌子上放一把罗伞;另一名样貌清秀,形态端庄,手中握有一柄长剑。
看来东厂番子和周淮安等人都到齐了,那个清秀阴柔的男子应该就是女扮男装的邱莫言了,而她身旁的那人想必就是周淮安了,果然是个玉树临风的儒雅公子,难怪能迷倒金镶玉那个浪荡女子。
“无妨!那就来两张面饼。”
“那剩下的钱我待会补给您,这会有些抽不开身。”
“不用了,剩下的钱都赏给你了,尽快上饼就好。”
小二露出一抹喜色,像少年这般出手阔绰的人可不多见。那几块碎银够买几十张饼的了,他居然全部给了自已,这不就是小黑子常说的什么劳什子买椟怀珠么?
看着公子哥虽身穿布衣,但模样俊俏,身旁宝剑雕饰也都价值不菲,想必是哪户人家的少爷公子来这大漠体验风土人情了吧。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小二拿了钱财,自然眉开眼笑,他提醒少年素食虽然没有,但荤腥倒还存留不少。
却不想少年摇头,婉拒了小二好意。
“家中这几日斋戒,沾不得荤腥。”
这当然是托词,吃素不吃荤是因为这家是个黑店,做的是水浒中孙二娘那般勾当,把人剁碎了做包子馅。少年晓得其中龌龊,哪里肯食。
片刻后,小二把两张面饼端了上来,少年狼吞虎咽,风度全失。毕竟他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腹中早就空空如也。
其他人望见少年这般赶食,都不由得皱眉,好好个俊俏公子,怎么生了这张贪嘴?
少年吃得兴起,不理会旁人异样的目光,只是在那填饼充饥。然而不足一杯酒的功夫,少年却放下了手中硬邦邦的面饼,走到了周淮安面前,向他抱拳施礼。
“小弟见仁兄面善,特来斗胆讨碗酒喝,不知兄台是否愿意允碗浑酒给在下解渴?”
少年态度恭敬,不由得让人心生好感。周淮安与邱莫言对视一眼,面露笑意,没人会对一个如此彬彬有礼的少年公子冷言冷语。
“哈哈哈,公子说的哪里话,难道在下连一碗浑酒也不舍得?公子尽管饮来,我这酒水管够!”
周淮安也是个喜欢结交天下英豪的人,看到少年举止有礼,卓尔不凡,一时欣喜,想要与其交谈。
只见少年端过贺虎倒满的一碗酒水,举碗向上,行礼之后咕咚咕咚饮了下去。
好生豪迈的少年!
周淮安赞了一声,用一碗酒结交一位少年英杰,当真来得值。
然而不等他赞叹完,那饮酒少年突然一口酒水喷了出来,刚刚饮下的烈酒被尽数喷出腹腔,脸色涨红。
周淮安哭笑不得,感情这少年郎不会喝酒啊,那干嘛喝那么猛?
“公子不会饮酒?”
“平生从未饮过,今日是头一次。”
“哦?那今日为何破戒?”
“群雄聚首,英杰满堂,见猎心喜,实在心痒难耐!”
“好一个群雄聚首,在下交你这个朋友了。”
“小弟姓沈,草字一个默,不知几位兄台如何称呼?”
周淮安看了一旁虎视眈眈的东厂番子,轻蔑的冲他们一笑,继而又对沈默说道:
“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一旁的邱莫言也是合手向他一礼,眼神中有些歉疚。
“浮萍漂泊本无根,天涯游子君莫问。”
沈默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了那些东厂番子,知道对方是怕连累自已。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今日沈默与诸位一见如故,又蒙兄台赠酒,当为仁兄除一大患!”
言罢,转身回到座位,取出座椅旁的宝剑。众人只觉寒光闪过,一声剑啸响起,宝剑脱鞘而出。
“气寒西北何人剑,龙光刁斗几处殇。是把宝剑,沈兄弟当真好福气!”
“宝剑虽好,尚未饮血;天下虽好,权阉作乱。我辈男儿,生于乱世,当手持三尺青锋,上斩群阉,下安黎庶,方不负心中热血侠义。”
“好,好一个上斩群阉,下安黎庶。单凭公子这句话,在下当浮一大白,是我小觑这天下英雄了。”
周淮安端起手边酒碗,一饮而尽,邱莫言、贺虎等人也被两人的豪气所震慑,纷纷举起酒碗牛饮,再无人看不起刚刚喷酒而出的沈默。
“兄弟来得痛快,在下又岂是藏头露尾之辈,方才遮遮掩掩的让沈兄弟见笑了。在下姓周,上淮下安,今日有幸得见兄弟,当真三生有幸!”
“在下姓邱,上莫下言,刚才多有得罪,望沈兄见谅。”
另外两个汉子也纷纷拱手施礼,一个名为贺虎,一个唤作铁竹,兄弟俩都是纵横贺兰山的绿林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