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疏云和郭文等商队队员向扬州治所玉城的东面行走,寻了一处客栈入住。
和郭子凡他们早就约定好在一弄堂处的汤面馆子交换消息,郭子凡早年来扬州时发现那处极为偏僻,只做周边市井小民生意,没有达官显贵能注意到。
郭文打探来消息公子瑜手下有三位管事者,其中崔鹏专管农庄,粮铺。
“那崔鹏最爱去青楼妓馆,邀月楼中的绯红姑娘是他如今的心头爱,一个月中大半时间都歇在她房中。”
纪疏云挑眉,青楼妓馆,这地方她熟啊,要想和崔鹏自然的建立联系,这邀月楼是个好去处,若能让绯红帮她吹吹枕头风,说不定会有奇效……
“你近两日带人去邀月楼附近蹲着,一看到崔鹏去,便来告知我。”
“小队长要去?”郭文眼中透露着惊讶。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况这邀月楼可是一等一的风流之地,我如何去不得?”纪疏云笑道。
郭文眨了眨眼睛,队长真是不拘一格啊。
仅过了一天,崔鹏便去了邀月楼,纪疏云将自已好好捯饬了一番。
这两年她个子长了不少,因为练武身上有了层薄薄的肌肉,可以撑起衣服,稍微将眉毛画粗些,还真难辨雌雄,纪疏云有信心不被老鸨看出来。
郭文扮做纪疏云的小厮,两人到了邀月楼门口。
这熟悉的脂粉香气令纪疏云有种恍若隔世之感,正在缅怀时,老鸨笑得花枝乱颤的过来招呼她。
“哟,这是谁家的俊俏小公子,可是要来我们邀月楼?”眼见着手就要搭上来。
“放肆,我家少爷可是你能随便碰的?”郭文气势摆的足,把老鸨的手吓得当即缩了回去。
“奴唐突了,公子莫怪。”老鸨虽不认识纪疏云的面孔,但他穿着富贵,仪态落落大方,扬州来往权贵者众多,说不准就是哪个世家的小少爷,自然不敢得罪。
“早听闻邀月楼是玉城第一花楼,玉城更是天下花楼之最盛地,我来见识见识。”语罢示意郭文递给老鸨一个金锭子。
“那公子您真是来对地方了,邀月楼定不会让您失望,彩莲!”老鸨欢喜接过,喊道。
一位俊俏的丫鬟迎上来,老鸨附耳在她身旁说了几句话。
“这公子年纪甚小,定是瞒着家中来的,你带他去包间坐着,跟着伺候,晚上若点了姑娘,记着告知她注意分寸,别害了贵客身子。”
老鸨同彩莲咬完耳朵,便笑着对纪疏云道“公子,彩莲带您进去,有什么吩咐她便好。”
“嗯。”纪疏云点点头,跟着行完礼的彩莲进了邀月楼。
这邀月楼的内部装潢当真豪奢非常,若把清荷苑比作淡雅娇荷,那邀月楼便是人间富贵花——牡丹。
“公子,这边。”彩莲恭谨的引着路。
“我在大堂就行,不用去包间。”刚刚郭文可瞧见那崔鹏正在楼下被两个姑娘陪着喝花酒。
“这……”彩莲为难的看向她。
“放心,不会让你被怪罪。”纪疏云了然道,多半是那老鸨吩咐的,真是玲珑之人,考虑的很周到,尽管她的猜想是错的。
彩莲只好应下,带着纪疏云往大堂走,崔鹏旁边的雅座刚好是空着的,纪疏云堂而皇之的在那里坐下。
“就这儿吧。”
“是,奴婢这就去着人去备些点心茶水,晚些公子可以点膳。”
“去吧。”纪疏云招招手。
余光瞥到那崔鹏不亦乐乎的被美娇娘一杯一杯的灌酒,面红耳赤的样子像只瘦猴。
纪疏云瞥了一眼郭文,他心领神会,用只有邻桌之人能听到的声音,苦口婆心的对纪疏云道“少爷,我们快回去吧,您本就是从家中出走,还带走了老友寻摸来要进献给朝廷的祥瑞,要是再被发现喝酒狎妓,真的会被……”
郭文这个演员当得尽职尽责,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纪疏云在心里给他狂点大拇哥,妥妥影帝级的表现力。
“再说就把你嘴给缝上,我就是要向我爹证明我不比大哥差,现在朝廷衰弱,朝他们献媚有什么好的,倒不如拿出来卖予强势诸侯,给祥瑞寻一明主。”纪疏云义愤填膺的说道。
在听到祥瑞二字就支起耳朵的崔鹏酒意全消,在纪疏云的话说完后,眼睛更是闪出精光。他屏退了身边陪伴的姑娘,和蔼可亲的举着酒壶到纪疏云位子旁来。
“小兄弟,一个人来邀月楼玩啊?”
纪疏云蹙着眉,不解的看向他“你是?”
“鄙人是崔鹏。”
“啊,就是那个公子瑜的头等心腹,崔鹏崔管事?久仰久仰。”纪疏云起身微微施礼。
一通话将崔鹏说得全身舒泰不已,他亲昵的坐在纪疏云身边,大笑道。
“没想到小公子竟知我名号,实乃我幸。”
“自然识得崔管事,这天下以农为本,崔管事替公子瑜将田产管的服帖,有一年的丰产事迹还被先帝陛下多加赞赏,实乃我大祁有功之臣。”
崔鹏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手搭上了纪疏云的肩膀,哥俩好的同她干杯,纪疏云隐晦的瞪了他的脏手一眼,面上仍带着笑同他畅谈。郭文在两人身后看得心惊肉跳,真怕小队长剁了他的手。
“小公子是哪家子弟,真是天资聪颖之人。”
纪疏云惭愧道“家中前朝本是望族,新朝不过是一商贾之家罢了,名讳不值一提,崔管事唤我纪云便好。”
“怪道我观你气宇轩昂,绝非等闲之辈,原是望族之后,日后定大有所为。”崔鹏心中窃喜,商贾好啊,能玩弄于股掌之中。
“我与崔管事真是一见如故。”纪疏云一脸激动道。
崔鹏看她心情跃然于脸上的模样,内心嬉弄道,果然只是个无知小儿。
“纪兄弟,我刚刚在旁不慎听到你说祥瑞二字,不知是何物啊?”
“啊,这是……”纪疏云一副要立马告知的模样。
“少爷!”郭文见机喊道。
“哈哈,没什么,就是一俗物罢了。”纪疏云收了话头,尴尬的笑道。
崔鹏一见这架势,兴趣全被勾起来了,他是知道的,那些前朝落魄世家最喜欢搜集助世祥瑞来献于朝廷,以图能重获荣宠,兴盛家族。
先帝刚继位时,便有司马家靠造纸一术被大肆嘉奖,获公侯之位,成为祁阳的新贵。
这些落魄世家在进献之前都把消息捂得死死的,只待一朝名扬天下。
看纪疏云支支吾吾的状态,崔鹏当即就认定他是卷了祥瑞出来的纨绔子,一时觉得自已今天定是鸿运当头,竟能碰上这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