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处在监视情境,纪疏云并未派人去通知郭子凡,以免真实身份被拆穿。
郭子凡提过十日之后未见到纪疏云,便会来惠安港寻人。纪疏云等人日日蹲守,注意着外来人口。
在第九日,纪疏云就在吃面的空档瞥见纵马而来的郭子凡等人。
看到纪疏云安然无恙,郭子凡既喜又气,一个翻身下马,走到纪疏云面前。
“父亲!您赶来啦,儿等你许久!”纪疏云一把拉他坐下,眼睛扫过几个地方,提示他有人在盯着。
郭子凡意会到马上变了表情“我儿在此处可好,让为父看看。”
确定了纪疏云没少一根头发,郭子凡的情绪也放松下来。
“儿子好的很,得到了颇多历练呢,父亲赶路辛苦,先吃点东西。店家,劳烦给这些弟兄都来碗馄饨面,料足足的。”
纪疏云手扫过郭子凡在内的其余商队成员。
“好嘞,马上来。”这大几十号人,店家喜得很,麻溜的去下起馄饨。
一切看起来都稀松平常,盯梢的漕帮成员打了个哈欠,不再那么关注。
等回客栈,纪疏云才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告知于他。
“没想到你早来了这么多日,料来也是太过担忧我们,是我的不是,实在是怕查到岭南头上。”
郭子凡早被纪疏云来惠安港一遭挣得盆满钵满的消息震得头昏眼花,哪还剩半分气。
“也是那漕帮太贪,其实靠卖冰挣的钱早够我们坐船离开。”郭子凡感慨道。
“从踏入惠安港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不论我做什么,只要能挣大钱,漕帮都不会轻易放过。”
“他们定不会就此收手,被你宰了这么一道,必是要讨回来的。”郭子凡忧心忡忡的说道。
“无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少我们已经谋出了一条路,不过我猜漕帮多半是想在水上找事了,我已有解决之法。”纪疏云先哄住了郭子凡,不至于让大家都慌乱起来。
郭子凡对纪疏云的信任战胜了怀疑,只说一切听她部署。
人员到齐,纪疏云便不打算停留,隔天便开船出港,往扬州出发。
开船的人是云天商队里从岭南聘来的两位渔户子,他们出过海有几分经验,且近日一直跟停留在此的世家之船舵主学着掌舵,在比海平静的江面安稳行驶,问题应是不大。
纪疏云信任不了惠安港可以聘用的船工,不知哪个便会是漕帮的暗线,倒不如自已人上场。
云天商队扬帆起航时,阚大当家高兴得找不着北。
“可算是出发了,二弟你说的没错,那姓纪的果然是在等人,也罢,让他们父子在阴曹地府还能搭伴走,也算是我行了一桩好事。”
阚明小心翼翼的翻着古籍,随意敷衍了阚大当家几句,他对这些杂事并不关心。
漕帮的三当家胡勇与阚家两兄弟不同,不接触内部事务,就是一把锋利的刀,指哪打哪。
天生勇猛非常,往那一站便骇人的很。接了截杀云天商队的货船一事,也无甚在意的,他出手,对方从不能活命。带了几队人马跟在后头,等待时机一举歼灭。
纪疏云从离开前的一天便每日记忆点位,方便遇到危险时回档,得先确认对方的出手时间,再制定策略。
郭子凡虽听纪疏云说有应对之法,仍日日让队伍中的人练着身手,备着的石灰和猪尿脬全装到了一起,亟待使用。
货船驶出三日,到了一片江面宽裕之地,整处只能看见云天商队一艘货船。
傍晚时分,江面起了大雾,四周看不太真切。纪疏云眼头微跳,直觉告诉她今晚定然不寻常。
应入睡之时,一艘比他们货船大上一倍的船只从右方过来,之前被大雾掩盖了身形,再见已离它们咫尺之遥。
纪疏云快速用方位罗盘确定了对方行来的方向。刹那间,漫天箭矢铺天盖地袭来,按下回档,到出发前的日子。
确定了漕帮出手的时间和船只方向,一切就好办很多了。
在登船后,纪疏云便安排了几口大锅在甲板上,准备留着煮热油。
商队所有的箭矢上都缠了布条涂上灯油,选出了以王虎领头的几个有点箭术功底的成员,纪疏云欲在漕帮船被大雾遮挡不显形的时候朝记录的方位射出火箭矢,能消耗对方一波,若能射中帆布自是最好。
所有人的刀剑都被抹上了毒药,只要命中一招,对手必然无再战之力。
船行到原处,江面照例起了大雾,纪疏云估算着时间,确定了漕帮船只已到附近,让除箭手外的其余成员全部拿着遮挡物。
王虎几人站在瞭望台上,在大雾中向纪疏云指定的方向连番不断地射出火箭矢。
火箭矢成功射中了漕帮的船只,帆布燃烧起来,照亮了江面。
“三当家!三当家!”
胡勇正在船仓里饮着酒,打算热热身子待会多杀几个人。
“有火箭!往我们这边袭来,帆布已经燃起来了!”
“什么?江上大雾散了?”胡勇面色大变,这里是江心处,一到夜里便会起大雾,看不清一点东西,要持续几个时辰才会散,这才过多久!
“没散,那云天商队的人好像在我们船上安了眼睛似的,知道我们在哪里,箭都往这个方向来。”
“奶奶的,现在能看到云天的商船吗?我们直接上,抢了甲板!”
手下快哭了“看不见,要再离近些才行。”
胡勇怒拍桌子,是他轻敌了,对方看来早做准备。
“先灭火!等看到了他们的船,即刻架桥强制拿下。”
在雾中,迷蒙的火光看得很清楚,队里的人见了都极为兴奋,那意味着他们射中了。
纪疏云趁对方慌乱之际,命令擅长水性的船员潜入水中,游向漕帮的船只。
他们悄悄地游到漕帮船的旁边,船上乱作一团,喊的都是打水救火。
潜水下去,到船底,几人合力用斧子劈开,凿出一个洞来。
江水慢慢涌入底仓,一时半会还没人注意到。
几人功成身退,赶在他们发现船舱漏水之际,飞快的游回了自家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