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他!有什么……冲我来!有本事就都冲着我来!”
桃尽意看着这一切挣扎得愈发猛烈,地上被抠抓出带血的痕迹,手指嵌满泥污,她试图抵着压制往起来爬,可撑起了又被压倒、起了又倒,反反复复。
祁孤寒并不理会她,只是用那尖锐的指甲轻轻掠过殊影面颊,血肉淋漓的脸微微笑着,如同炼狱恶鬼般悚人。他的双眼一刻也不移,紧紧盯着殊影,贪恋至极。
殊影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只是冷冷地瞪着他。
祁孤寒敛去长甲,以指腹温柔抚过他的眼睫,轻声道:“你的这双眼睛很像她,你是我寻了这么多年,见过这么多人中最像的一个……尤其是你瞪着我的时候,很像她跟我闹脾气的样子。”
“只是没想到……”祁孤寒上下打量了一番殊影的打扮,接着道:“是个男人。”
殊影微愣,嫌恶地皱起眉:“把手拿开。我只是我,这里的所有人也只是她们自已,不会是谁的影子,更不愿做谁的影子。”
祁孤寒笑出了声,道:“我不需要什么影子,那不够完美。只要将这些最像的五官拼起来,她就能回来了,到时候我就不会再寻找其他人,你替我满足这个心愿不就好了吗?”
殊影见眼前的人已经将自已困入一个虚假的世界中,冷然道:“别再自欺欺人了,生命贵于无法重来,你拼得再像她也回不来。”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祁孤寒目光一凛,狠狠掐住了掌心,他的手抖得厉害,眼泪混着血水一颗颗砸下,音色都染着哭腔:“你们都是在骗我!是因为……因为你们想让我放了那些人才故意这么说的,我根本不信!”
“我告诉你们,不仅相似的不能走,那些不够像的也不能走,我还要用她们的身体来吸食精气,替我养着那些五官呢。”
殊影看着疯癫之状的人,默了好一会才沉声道:“……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祁孤寒似是疯了一阵又恢复如常,他轻轻牵起一抹笑,手心里浮出一枝清灵的梅花苞,正缓缓舒展开。他望向殊影双眼,眸底含着无尽柔情,道:“我种过许多花,但从未种过梅花,她们都不够格,我给你如何?”
“经过你手的梅花太脏,配不上他。”
还没待祁孤寒递近,一击便粉碎了他掌中青梅,他偏头去看,桃尽意竟不知何时已经爬起,以剑拄地支撑着身体,运出灵力的手尚未收回。
祁孤寒紧抿着唇,眼中戾气翻滚,冷笑一声道:“看来是我小瞧了你啊。”
桃尽意强忍着蔓向四肢百骸的剧痛,握剑的手紧了又紧,几乎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上面。她身形不停摇晃,但还是暗暗蓄力,趁祁孤寒话间突然提剑,浸了满剑灵力飞掷而去。
下一刻藤蔓断裂,殊影的双手松脱出来。
桃尽意猛地呕出一口血,好在血渍扰乱了地上光痕,那种被压制的感受瞬间减轻许多。但她失了绝秽支撑,又耗费太多体力和灵力,难以站稳。
殊影双手一松就调动此刻能运转的尽数灵力击向祁孤寒,他全然叫桃尽意引去注意没能避开,被重重击出好远。
殊影收回灵器,忙再引出一张传送符,抵向眉心银莲瓣,随着血液自唇溢出,灵光闪过,他和桃尽意消失在了祁孤寒眼前。
只是灵气损耗过多,难以完全控制,传送符不能确定位置,两人传送地点也未必相同。
祁孤寒见即将到手的双眼逃走,戾气又加重许多,但他并不慌。反正此地处于一个巨大的迷阵当中,即便他们用传送逃了,也得找得出去才行。
他无所谓伤势,撑着身体缓缓走过一条条曲折的小道,语气始终含笑:“反正终会落于我手,又何必挣扎呢?你们找不出去的,若是激怒了我,也不过平添痛苦而已,不值当啊……”
另一边。
绥伶一行人摸到墙边去时,那里不仅没有什么通道存在,还站着一群女子,她们纷纷垂着脑袋,一动也不动。
绥伶正想靠近看看,那些女子就忽地抬起头,可以看到她们脸上以及身上露肤之处均有花纹蔓延,像是正在皮肉中生长。
没等几人细想,那些女子如同发了狂的野兽纷纷扑来,指甲长而尖锐,若被刺到便能穿身而过。
泠附子立时召出曳渊鞭,她飞身悬于半空,手中长鞭渡满灵力,下一刻就狠狠抽翻面前一排。
荼蘼亦是持伞,于打退几人间幻出伞顶利刃,却在即将刺入前方女子身体时被一束光打偏。
绥伶喊道:“别伤性命!”他施展御术飞向空中,手上快速结印设好屏障,将那些疯狂的女子隔绝在外,才接着道:“她们也是无辜的可怜人,错在那个祁妈妈,付出代价的不该是她们。”
泠附子闻言收回了长鞭,手上凝出灵气帮忙加固了这个屏障,略显担忧地道:“话虽如此,可仅靠灵力……屏障坚持不了多久的。”
荼蘼感应着周遭动静,手中仍握紧伞:“是,但若我们不杀她们,待疲乏之时就会死于她们之手。”
绥伶显得有些焦急,道:“可是她们还能救。她们什么也没做错,没有道理毫不知情地被抓来,又被诩以正义的我们杀死……只要有救人的机会,哪怕是零星,我都不想放弃。”
泠附子看着这越来越不对劲的气氛,忙插了句嘴:“哎,瞧瞧你这副快哭出来的小模样,好了好了,陪你救她们不就好了,你看我鞭子都收了。”
荼蘼并没有说话,但他已将伞收回储物环里,另一股灵力加入屏障,使其变得更稳固了。
屏障范围之广,将那些女子抵在院墙一角再无他路可出,任她们长甲如何抓挠也无破除之力。
不知过去多久,天色完全暗下,月光倾来使得那些面容时隐时亮,看着格外阴森,几人也渐渐开始感到乏力。
泠附子看了眼还在挣动的那群女子,有些不耐地闭了闭眼:“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只做抵挡不施杀招,还能稍微省着些。”
“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