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垂，灯火渐亮，街市上人声鼎沸，笑声夹杂着酒香，偶有孩童奔跑穿梭，叫卖声此起彼伏。方昊然、孙羽灵和慕云轩几人推杯换盏，坐在热闹的食府一角，侍者刚将一壶热酒斟满。
“来，今日算是为慕凡师兄接风洗尘！上次他一走便是半年，险些让这几杯浊酒寂寞得发了霉。”方昊然豪气干云，率先举杯，话音未落已是一口将酒干了个爽。
慕凡半躺半靠在椅子上，眼角带笑，却不见接杯，只是淡淡道：“方兄，莫非以为我归来，便是此番安然无恙，心甘情愿在这等庸俗场所受你‘接风洗尘’？”
方昊然笑道：“你若有脾气，尽管发在我这等俗人身上。莫非，怕我识穿你那点小心思？”
“说得倒也不无道理。”慕凡微微一笑，端杯饮下一口。
旁边的孙羽灵正啃着鸡腿，听二人调笑，只是无奈摇头，忍不住说道：“我说凡哥，你们这些人呀，什么事都非得转个弯，说点话也要绕个圈子。若非老宗在此，我定是要劝你们各回各府，免得扰我清净。”
老宗听到“老宗”二字，正抚须微笑，装作未闻，实则耳朵竖得极紧。方昊然忍不住大笑，“孙兄啊，今日大家都在此，何不借着这机会，把那藏在心底的事一一掏出来，说个痛快？”
“说得是，羽灵，那位潘姑娘可还好？我听闻书院近日举办诗会，你该是要一展风采，赢得美人芳心吧？”慕云轩眉梢轻挑，故意带了几分揶揄。
孙羽灵闻言，脸色顿时一红，嘴里还含着未吞下的酒，一下子呛得直咳嗽。旁边的高萱见状，默默递了盏水过去，神情淡然，不发一语。
方昊然看着孙羽灵那窘迫模样，笑得前仰后合，“瞧他那一副样子！孙兄啊，你可别怨我们调侃，你这小模样，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掀开你的心思。”
“方大哥！”孙羽灵见他们玩笑开得放肆，索性放下杯子，义正言辞地说道，“那潘姑娘可是名门淑女，岂是你们能如此随意调侃的？”
“好，好！是我错了，不再调侃便是。”方昊然笑得眉眼弯弯，酒杯一挥，一饮而尽。
这时，慕凡忽然转向老宗，慢悠悠问道：“宗老前辈，近来可还清闲自在？”
宗玉抚须大笑，“老夫年纪渐老，腿脚不便，哪能与你们这般逍遥快活？不过这大街小巷的趣事，我倒也知道几桩，你们倒是少见得紧。”
“哦？前辈若是不吝赐教，晚辈自当洗耳恭听。”慕凡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宗玉见众人都望着他，老眼微眯，压低声音道：“前几日，那东街的李驾尘，养的那只母鸡竟下了个三黄蛋，可惜不消一日便被偷走了。据说，是个蓬头垢面的老乞丐，旁人本以为他不过拿鸡蛋充饥，谁知竟跑到城中东街卖了个好价钱！”
方昊然一听，哈哈大笑，“这老乞丐倒有意思，竟然做起这般机智之事来。”说罢，他摇了摇头，感叹道：“不过啊，这双黄蛋终究是可遇不可求，老天爷赏了他的缘分。”
孙羽灵一脸天真道：“这事倒有些不可思议，想不到市井间也有这般奇闻。”他正欲继续询问，忽听得食府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似有大群人围在门口。
“快去看看，”方昊然眉头一挑，起身便要往外走，兴致盎然。
众人出了食府，只见人群围成一圈，几位卖艺的正施展拳脚，一名年纪稍长的艺人一边演武一边唱着江湖故事。慕云轩双手抱臂，站在人群外，神色淡然，嘴角微微勾起。
“看这阵势，”方昊然摸了摸下巴，“倒像是某位豪侠故事，惹得百姓争相围观。”
孙羽灵在一旁笑道：“要我说啊，这群百姓可比我们这些书生有趣得多，个个大呼小叫，活脱脱像是自已也经历过似的。”
“羽灵，你再如此贬低自已，小心这身书生衣冠都要自觉褪去。”慕凡淡淡一笑，随手拿出一枚铜钱，抛向空中，正落入艺人面前的小碗中。
艺人抬头向慕凡微微一笑，口中一停，不再言语，似有某种默契。慕凡点头致意，转身便和方昊然、孙羽灵等人离开了热闹的广场。
夜色渐深，几人步行回去，沿途依旧灯火通明。方昊然脚步一顿，忽然对孙羽灵低声道：“羽灵，我看你与慕凡兄，性子截然不同，却偏偏相处得极好，你可曾想过，这是为何？”
孙羽灵闻言一愣，旋即笑道：“或许，是因为我敬佩他吧。他做事靠谱，内心坚韧，我自是心生仰慕之情。”
慕凡在前方走着，听到二人交谈，微微转身，目光含笑地望向他们，淡淡道：“羽灵，你这句话倒是让我欣慰不少。”
孙羽灵笑而不语，只低头自顾自地走着。高萱默默跟在慕云轩身后，不发一言，只是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他们说笑。
众人一路行至河边，慕云轩忽然停步，转身望向慕凡，“慕凡师兄，既然今日接风洗尘已毕，我看不如再来场夜中游湖？今夜风景正好，咱们也趁机领略一番。”
“这主意倒不错。”宗玉微微点头，笑道，“我这老骨头还能撑上一撑。”
慕凡转头望向河面，清波荡漾，月光洒在水面上，如碎银般闪烁。他轻笑一声，道：“那我们便走上一遭，也不算辜负这良辰美景。”
一行人纷纷跃上小船，随水而行，夜风微凉，水面波光粼粼。方昊然兴致勃勃，哼起了小调，孙羽灵听着，忍俊不禁，低声随他哼了几句。
“那日接下讨伐之令，终究无功而返，怎料御守会竟仍遣了酬银？”方昊然微醺之中，忽然发出一声疑问。
“想来是御守会赠我等些许辛苦之资罢了。”慕云轩淡淡一笑，随口而答，眼中映着湖中月影，水光潋滟，与船边轻轻荡起的波纹相映成趣。
“不取白不取，及时行乐才是正道。”孙羽灵眉眼含笑，嬉笑言道。
众人闻言，皆捧腹大笑。慕凡唇边噙着一丝浅笑，微微举杯道：“正是如此，还得是年轻人看得透、活得明白。”
高萱依旧沉默，只是偶尔回眸看向慕云轩，目光中带着一丝柔和。慕云轩则倚在船边，闭目微笑，任夜风轻拂，似乎所有纷扰都已在此刻消散。
远处的湖畔时而传来飘渺的歌声：
(曲调悠扬，若诉若歌，情意绵长)
【前奏】
酒中对影问何如，长歌一曲慰情疏。
今宵不醉明朝愁，莫教心事付青湖。
【主歌】
人生得意且尽欢，莫教金樽对月寒。
举杯邀影君莫笑，世事如烟过千山。
浮生百年如流沙，岁月不候鬓染华。
今朝且醉此杯中，不问功名与荣达。
【副歌】
笑看风云皆作酒，千金散去复重来。
豪情万丈随风起，莫叹红尘多尘埃。
一壶共君千百盏，明月相伴笑颜开。
此生逍遥无牵挂，天地浩然我自来。
【尾声】
长夜将尽梦将醒，繁花落尽又何妨。
我自纵歌乘风去，一曲留在人世间。
这一晚，他们在湖上浮游，或谈笑，或沉思，仿佛将所有的世俗烦恼抛于脑后。直到东方微微泛白，众人才静静看着初升的朝阳，默契地沉默不语，心中各有感怀。
清晨，他们纷纷下船，踏上各自的屋舍，却都记住了这段难得的共度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