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主子的主意真好,总共二十八个雅间,五日前便已经全被订满了。”问书一脸喜色道。
丘彦辰一早在临京前边已让人事先让人盘下华荣街的一座琴楼,几日前将将修缮好。
随后又在沈轻云的提议下请了京都有名的画师为楼里的姑娘们作画,制成册子大肆宣传。
等造势造得差不多了,又花了大价钱造了花车,让姑娘们蒙着面纱坐在滑车上游街过巷。
那几天满天的花瓣雨铺满了主城的几条街,着实让一向自诩见多识广的京都人开了眼界。
一时间夜未央成了京都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都在翘首以盼开业的这天。
“嗯,角字房有留出来吧?”丘彦辰问道。
“自然,一早便吩咐下去了,其余一应也都准备好了。”问书道。
二十八间雅间取自二十八星宿,分别分布在四个楼层,呈合围之势。
所有夜未央的雅间最高一层东边的一间皆不对外客开放,这是规例。
丘彦辰颔首,雌雄莫辨的脸上绽放出一抹邪气的笑容:“那便开门迎客吧。”
戌时,皎白的月光洒落大地。
“咻-啪-!”
同一时间,无数的烟花腾空升起,在夜空中绽放让出迷人的色彩。
东华街以夜未央为中心向两旁延伸,无数的琉璃灯组成一条蜿蜒的火龙,照亮了半座京都的夜空。
夜未央强势夺目的开场昭告其落地京都,京都的夜生活正式开始。
“夜未央可真是财大气粗呀。”
王惜之一袭男装打扮,微张着嘴看着漫天散落的烟花,眼里闪过惊艳之色。
这等盛况,也就是元宵佳节圣上出游时能与之比拟了。
沈轻云一袭碧青色披风,手里虚虚地搂着暖手炉,闻言嘴角勉强扬起一抹笑容。
“是很财大气粗。”
细听下带着些咬牙之音。
她只是让丘彦辰放“一些”烟花吸引人的目光。
显然丘彦辰对“一些”这个字的概念跟她不一样...
沈轻云默默决定今晚的烟花花费从给他的分红中扣。
这么一想心里也没那么肉疼了。
“咻-啪-!”
半空中的烟花还在持续绽放。
“轻云,你快看那儿!好美呀~”王惜之抓住她的手,激动地脸微红。
沈轻云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正好瞧见一朵蓝色的莲花在夜空中舒展、绽放,随后砰地一声炸开。
画作点点星光坠落人间。
“是很美。”她笑着道。
夜风吹起披风的一角,几缕发丝顽皮地拂过她白皙的脸颊,为她平添了几分娇俏与灵动。
城楼上,谢渊的瞳孔里映出那抹碧青色的身影,以及那张明艳逼人,远比满天繁星,灿烂烟花要美上许多的脸。
他的瞳孔不自觉闪过一抹灰蓝色。
有一瞬间,谢渊觉得整个世界仿佛失去了色彩,只余下她灿烂的笑容和她盛满星光的眼睛。
耳膜里传来心脏急速地鼓动声。
“真美!”
花袭人欣赏着漫天绽放的烟花,情不自禁脱口道。
谢渊一双眼睛透着灰蓝色的光泽,深邃得见不到底。
他低低道:“是很美。”
两人各说各的,一时倒是和谐无比。
“我还以为您不会来。”
花袭人下巴指向夜未央的方向,调侃道:“你不是最讨厌这些地儿了吗?”
有一次他们去青楼抓敌国奸细,谢渊因为那张脸被姑娘们围得水泄不通,铁青着脸的场景至今花袭人想起来都觉得有趣。
自那以后谢渊便对秦楼楚馆敬而远之,宁愿在外面整夜蹲守。
“多话!”
谢渊显然也是想起那次的场景,一张脸肉眼可见地黑了几分。
但一想到那个叫她“卿卿”的男子...
“你确定那座府邸的主人就是丘彦辰?”谢渊沉声问道。
花袭人正色道:“夜枭传回来的情报,不会有错的。”
“不过爷,您怎么会知道那座府邸的?”花袭人好奇地问。
谢渊面不改色道:“偶然所得。”
他视线的余光一路随着沈轻云的身影。
见她们一行三人进了夜未央的大门,目光不由得深了几分。
沈轻云和丘彦辰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又是否和夜未央有关?
花袭人还想再问,却被谢渊打断了。
“走吧。”他道。
他们定的是“亢宿”。
出示了夜未央送过来的代表了会员身份的玉牌后,自有侍从将他们领到第四层。
“请贵客稍作歇息,表演马上就开始了。”
侍从只确认身份,自始至终低垂着头,态度恭敬谦卑但又不显得谄媚。
将人引到雅间后便弓腰退了下去。
“豁!这雅间可真够大的,京都就是不一样。”花袭人感慨道。
雅间内目之所见皆是上好的黄花梨木,地面是一整块的玉石铺就。
里头琴台、棋桌、书画案等一应俱全,各色名贵瓷器古玩、古画相映成趣。
奢华而又典雅,并不若其它秦楼楚馆般雕梁画栋,纸醉金迷。
“还是紫檀木的!真他娘的有钱!”花袭人摸着靠窗的一排榻椅一脸羡慕。
他府里最好的也就是那个黄花梨架,还是从谢渊的府里顺出来的。
对比起来真是心酸。
想着他狠狠从三层的果盘里揪了一粒水晶葡萄塞进嘴里,随后瞪大了眼。
“好甜!爷您要不要尝尝?”
谢渊嫌弃地看了眼他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的视线顺着窗棂往外望。
窗棂上垂挂着的纱幔也不知是何材质做的。
从里面可清晰地看见外头的情景,但从外头望进去则只能隐约瞧见大概的轮廓。
沈轻云她们去了第几层呢?
还是混杂在了一楼的人群中?
谢渊的眼神顺着楼层自上而下细细地扫过。
“轻云,你不是这是琴馆吗?”
王惜之原本还强撑着镇定,这会子人进了雅间终于忍不住问道。
“是琴馆呀,这楼里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沈轻云道。
当然,如果自愿卖身她也不会阻止就是了。
“按照来这儿是不是不太好呀?”王惜之有些忐忑。
“那你想回去吗?”沈轻云侧着头笑问道。
王惜之咬着下唇,半晌才低声道:“...不想。”
她其实一直很好奇的,只是碍于礼教束缚。
她显然是情绪有些激动,脸红扑扑地:“我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到这里来。”
“不过...”她有些迟疑地问:“你怎么会有夜未央的‘玉牌’呀?”
“朋友送的。”沈轻云接过落霜沏好的热茶笑着道。
这次她们乔装出来只带了落霜一人。
哪个朋友会送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出入秦楼楚馆的玉牌?
王惜之心思玲珑,自然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但也没继续问。
不知为何,虽然像是时间短,但她对沈轻云就是有种莫名的信任。
她相信沈轻云不会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