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栩之就站在堂下离他不远,他嚎了一嗓子才发现叶栩之在那儿,又悻悻闭嘴了。
程贞明一排惊堂木发出“啪!”的一声,吓得那男人一哆嗦。
程贞明问那男人:“堂下所跪何人?”
“杨大。”
“家住哪里?”
“京郊杨家村。”
“缘何拐卖妇女?逼良为娼?”
“我没有,那是我女儿,我就是……”
“啪!”程贞明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疑犯、你要自称草民!”
“是是是,草民没有拐卖妇女,没有逼良为娼!”
“呃,叶公子,你看……?”
“程大人,丹翠姑娘并非此人亲生得孩子,丹翠姑娘在医馆现下应该也苏醒了,把人抬来便知道了。”
“传丹翠!”
过了一盏茶功夫,府门外走来两人,是赭影和青影,俩人抬着一块木板,木板上躺着一个姑娘,后面还跟着一个提着药箱的大夫。
程贞明看到人来了,继续问:“所来何人?”
“回大人,民女现在叫丹翠,但丹翠不是民女的姓名,民女姓李名翠儿。”
“好,李翠儿,此人可是你父亲?”
“回大人,他不是民女之父,民女的爹去山上砍柴时,不幸被老虎吃了,母亲被祖父祖母逼着嫁给他!家中贫困,他时常打骂民女,现在母亲有孕了,他就将民女卖给一江春,幸好被这位叶公子碰见,为民女赎身,还寻了客栈安顿民女,但他不知哪里听来的消息,跑来抢民女的身契,硬要将民女再次卖给青楼!”
程贞明听懂了,又叫人传来买李翠儿的一江春的老鸨子。
老鸨子一脸谄媚的笑,程贞明皱着眉问道:“堂下之人可是一江春的……老板娘?”程贞明是个正经八百的儒生出身,自诩清流,断说不出那糟人的称呼来。
那老鸨子下跪磕头道:“拜见官老爷!”
“那客栈的证人何在?”
立马出来三人,分别是客栈老板、小二和一个客栈的客人。
三人纷纷跪下向程贞明磕头拜见。
程贞明问道:“这李翠儿姑娘所言可是真的?老板娘你看清楚当初卖丹翠姑娘给你的可是那人?”
老鸨仔细的看着那个男人,鼻青脸肿的,实在分辨不出,但大体是那天卖人给她的人,她点点头说道:“回老爷,哎哟哟,这人实在是……太、呃,不好认,这身材大致是的,应该错不了!”
程贞明道:“不要模棱两可,你可看仔细了,是不是他!?”
老鸨把脖子都伸长了,可还是看不清楚,突然她想起了什么说道:“老爷,哎哟,这,看不清楚,不过那人一副公鸭嗓,而且他接银子的手上有一道疤。”
程贞明使了个眼色,一个衙役跑过去,一把拉起那男人的袖子,果然右手手腕处确实有道疤。
他又问老鸨:“是谁给他赎的身?”
老鸨答道:“一个面白无须的老头子!”
叶栩之心中疑惑,不是她赎的人吗?怎么自已变了个样子呢?难道是天黑眼花,那老鸨看错了?
而程贞明一听这描述就知道这可能是宫中的太监,不敢大意,他又问了一遍,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于是他换了个问法:“不是他给丹翠赎的身吗?”他指指了指叶栩之。
“呃、老爷,这、是,是这公子,呃,那天天太黑了,民妇人老眼花,认错了、认错了!”老鸨匆忙看了叶栩之一眼。
程贞明眉头皱得更紧了,指了指叶栩之问客栈老板和小二:“昨夜,可是那位公子给这姑娘送来你们店的?”
“是!当时还有另一位公子。”
“哦?谁?”
叶栩之答到:“是万寺郎,他和我一起。”
“万彧林?”
“是!”
程贞明点头,又问那客栈住的客人:“你说今日怎么回事?”
那位客人口音很重,说道:“肥大人,小人今日刚起床,正准备洗脸呢,奏听见外面一个公鸭嗓的男人骂垓。”
“他骂什么?”
“臭娘们儿,别以为额不知道泥,泥奏是傍上官老爷了,不想管额和泥娘嘞,然后奏听见一个姑娘在哭。额还奇怪呢,还以为是甚莫捉奸的大戏!奏出来看,奏看见他扯着她的头发揍她捏!打着打着,那男人奏揪着这女娃子嘞衣领子出去,踢她,还要抢甚莫东西,让这女娃子交出来!然后他奏骂一个人说他是皇上的狗!紧接着,他奏一脚给他踹飞!然后他奏指使他去打他!然后你们奏来嘞!”
程贞明艰难的听完这人的证词,看着他手舞足蹈的在叶栩之、赭影、男人和李翠儿方向指来指去,看得程贞明眼花头疼,他看了一眼旁边写案情的师爷,那师爷正在奋笔疾书,一会儿疑惑,一会儿擦汗的。
程贞明想笑,但他得憋住。
案情已经很清楚了,一个原本很幸福得家庭,因为父亲意外去世,公婆容不下儿媳和孙女,或许是觉得她们克死了自已儿子,然后将人带孩子一起卖给老光棍,老光棍人懒家穷,因媳妇儿怀孕,要将养女卖去青楼。女孩运气好得贵人相助得以脱身苦海,却又被这光棍知道了,想再卖一次再换一次钱,所以就发生了当街殴打的事。
当即程贞明判道:“犯人杨大,犯拐卖人口、卖良为娼、辱骂朝廷有功之臣,人证物证俱在。依大华律户律拐卖人口,杖一百,流放三千里,卖良为娼杖一百,依大华律民律辱骂朝廷有功之臣绞杀!现判杨打杖二百后绞杀之刑!”
杨大听完,歪倒在地上,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哭嚎:“大人!大人,不要啊!”
“来者何人?不知道公堂之上,不许喧哗吗?”程贞明站起身望向外面。
那妇人被两个衙役架到堂下,李翠儿惊讶喊着:“娘?娘!您怎么来了?”
那妇人腹部隆起,已经身怀有孕了,她怒气冲冲小跑过去,扇了李翠儿一耳光骂道:“他是你爹!我现在怀着你弟弟!你竟然要害死你爹!”
李翠儿绝望,她苦笑道:“娘!他不是我爹!你以后也再不是我娘!”
那堂上坐着的程贞明已经无语至极了,哪有这样当母亲的!叶栩之原没有享受过爹娘的疼爱,对父母之爱有着幻想,那妇人的一巴掌将她的幻想打得稀碎,原来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已的孩子的!!
程贞明一拍惊堂木怒道:“堂下何人?快快报上名来!”
那妇人被声音吓得一哆嗦,慌忙跪下,痛哭流涕道:“大人,大人,冤枉啊!这是我丈夫!”
“本官面前,不许称我!”
妇人被程贞明怒声吓到,连忙改口道:“大人,民妇杨刘氏,这是民妇的丈夫,民妇快生了,判了他,民妇以后可怎么活呐?”
“但是他已经犯罪了!法不可为不法让步!”
“官老爷,她亲爹当初死了,舅姑嫌我、嫌民妇克死他们儿子,又整日辱骂民妇和她,说咱们是扫把星,是祸害!害了他们儿子,将民妇连着她一起卖给杨大,她也是给了银子的!现在将她卖了有何不可啊!这是我生的!我生都生的了她,我还不能做主了!”
“啪!啪!啪!”程贞明拍惊堂木的手都拍麻了!
“掌嘴五下!”程贞明丢出一块令牌!
即刻有两名衙役上前架住刘氏,一名衙役左右开弓扇刘氏的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