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寒之地
白茫茫的树林里,积雪刚好没过鞋子,黑色的树枝上铺满落了一夜的积雪。
杰德和尤娜的步伐一前一后地拉开着距离,不远处还能清晰看到两人留下的一条长长的脚印,这里是极寒之地的边境。
“好了,你不要再跟过来。”杰德没有转过身看身后跟着的优娜,他停下步伐,喘着热气说道。
“前面就是天狼国的边界线,”杰德依然没有回头看跟在身后的尤娜,他不带任何感情地把话说了一半停顿了下来,他需要时间整理好情绪才能接着把话说完。
尤娜也跟着停下脚步,恍佛近在咫尺的两人之间有着一段不能踏过的鸿沟。
她红着眼眶看着杰德宽阔的背影,哽咽地喘着气,心脏怦怦直跳,许久才鼓足勇气从雪堆里抬起脚,打算缩短两人的距离,朝杰德走去。
#噗嚓#一声,杰德有所察觉地猛转过身,用力地抽出佩剑插在尤娜要往前踏出的地方上,示意着对方不能再往前踏出一步。
“只要你敢踏入边界一步,天狼国的士兵们就会前来抓捕杀死你。回去吧,不要再跟着我!是我对不起你!无论如何,我们是不可能的,你走吧!”
杰德尝试着冷静下来,把该说的话说清楚,可是内心泛起的内疚,憎恨和痛苦让他几度控制不住自已的愤怒语气。
“嘤,嘤,嘤。”尤娜再也忍不住内心那份痛苦,她哽咽地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不让它们流出来。
她现在很后悔,后悔在路上问出了她的疑惑。
她明明就知道,早上杰德带她去见爷爷的这条路,分明是去天狼国的方向,但她还是忍不住要开口确认这个事实。
“杰德!不要,不要离开我。”尤娜的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她态度卑微地看着杰德,哀求着。
她不相信那个相处了十四天的温柔的男人,会在一瞬间变成眼前这副绝情的模样。
“对不起,要是我们第一天遇见的时候,我知道你是天狐国的十四公主,我一定会杀了你,这样我们就不会有任何瓜葛,是我对不起你。”激动的情绪,让杰德的双眼发红,他垂着头咬牙切齿地说着。
“杀死你父亲的人是我父皇,又不是我!你父亲也杀了我的二哥!”尤娜歇斯底里地大叫道,她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明明自已什么都没做过却要被套上莫须有的罪名,还要为这些事情付出代价,她下意识抓住脖子上杰德为她套上的订婚信物,杰德的幼齿项链。
“所以说我们是不可能的!不要跟过来!这条项链还给我!”杰德一个大步上前,抢过尤娜脖子上那属于他的牙齿项链。
“不要,杰德不要拿走它,呜哇!”尤娜紧紧抓住杰德的牙齿项链,并阻止杰德把他送给自已的订婚信物拿走。
“因为你们把我父亲杀了,母亲才会痛苦不堪地小产生下弟弟之后离世,你知道我母亲怎么在我面前死去的吗?!我弟弟自小就没有父亲母亲疼爱,你知道他多可怜吗?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天天抱着我说想看一看我记忆中的父亲和母亲!”
即使尤娜紧紧抓住项链不放,杰德还是气愤地用力把项链拔断,跌落在地上的除了杰德的牙齿项链,还有他的泪水。
“我对不起母亲,对不起父亲,对不起保保,对不起爷爷。”他低垂着头,情绪失控地喃喃自语,手中握着插在雪地上的佩剑,无比冰冷地提醒着他。
他深爱着优娜,但他也无比爱着他的家人。内疚感撕碎了他心,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奢侈。
“不要!”尤娜看着杰德在她面前扬起佩剑,紫色的瞳孔充满了绝望,因为下一秒,剑尖就朝着杰德的胸口,直直地插去。
“不要这样!”尤娜拼了命地握住那把锋利的剑,企图阻止剑尖刺穿杰德胸膛。可是还是没能阻止剑尖插进杰德的胸膛,杰德的胸膛被刺开而流的血,尤娜双手被剑锋割开而流的血,都混在一起滴落在雪白的积雪上。
“我知道了,我走就是了。”
尤娜盯着自已血淋淋的双手和杰德自已刺伤的胸膛,最后十指颤抖着慢慢松开剑。
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她不敢抬头再看一眼面前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只是默默地转过身,然后化身成一只雪白的狐狸,往森林深处跑去,最后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里。
但她的最后那一番话,却不停在空荡的森林里回响。
“我爱你,杰德。无论你的身份是谁,我一生,只会爱你一个。”
甚至在杰德的往后余生里,不停会回忆起的话。
“结束了,杰德。”杰德拔出插进胸膛的佩剑,不知是疼痛还是真的要捡东西,他#咻#一声,跪在地上捡起散落在积雪上的牙齿项链。
“我们才认识十四天,”他喃喃自语地拾起散落在积雪上的牙齿项链,跟优娜一起的这十四天画面,像录影带一样不停涌进杰德的脑海里。
“我可以忘记她!”杰德把捡起来的牙齿项链紧紧握着放在胸口上,泪水不争气地流下,他张了张嘴又紧紧闭上。
天狼国,大王子卧室
“杰德!!听说你遇到袭击!伤到哪里了?给爷爷看看!”老国王雷哈特气冲冲地来到杰德的卧室,看到已经结束了治愈的杰德裸着上半身坐在床上发呆。
“怎么还哭了?是不是觉得被袭击了很惭愧?傻孩子!哪个真男人身上没几个疤?!”杰德看到爷爷后,忍不住哽咽起来,他想跟爷爷说他这些天发生的事,但那些都是不能说的秘密,他只能一个人去消化这些悲痛的情绪。
“好了,别哭了,我的宝贝大孙子,你永远都是爷爷心中最棒的战士,不要因为这事内疚!”杰德紧紧地抱住爷爷哭出了声音。
“哥哥~不要哭,保保亲一口。”还是一副幼体模样的言佑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杰德的床上,他看着从来都不曾落过泪的杰德,在爷爷的怀里哭的痛苦不堪的模样,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他凑到杰德的面前亲了一下杰德的脸颊,盼望着杰德会像平时一样,笑的眼睛都有光。
“爷爷,保保,对不起,对不起!”言佑保的吻让杰德想起了尤娜。
尤娜的笑容,尤娜撒娇时的眼睛,尤娜白皙的手环过他的脖子肌肤的触感,尤娜一脸幸福的模样。
这些回忆的画面让杰德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失声痛哭。
“如果今天发生的事那么不堪回首,你可以忘记它,杰德。日子还长呢,忘记吧,这不好的回忆就让它像伤疤一样愈合后就不痛不痒。”
老国王雷哈特不停地轻抚着杰德的头。
‘对,忘记她,杰德,就像伤疤会愈合一样,时间会让她变得不痛不痒。’
‘忘记她。。。’
杰德枕在爷爷的怀里,眼角余光望向床边梳妆台上的牙齿项链,那条少了一只牙齿的项链,就像他失去的心一样,永远找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