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葛二炮这么卖力地在外面帮忙给黑熊和獐子剥皮,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刘大姐看不出来吗?这分明是看上了李安然,想要他做孙女婿!
“安然啊,你要的东西真不少,还有一些短缺,要不然我给你些钱?”刘大姐看完账单后感叹道,第一次发现,供销合作社居然还会欠村民的钱,还真是罕见。这几年收成不好,村子里至少有一半的人都在供销社里欠了些债务。
不过刘大姐并不担心这些债收不回来。俗话怎么说来着,有借有还有再借不难,不还以前的债,还想再借?没门!即使真的遇到还不上的情况,还有老支书、整个村子可以帮着解决呢。
“大姐,不用给钱,记账就行了,以后麻烦您也是免不了的。”李安然笑着摆了摆手,然后瞅准屋内没有其他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大前门香烟递给了刘大姐,这是人情世故嘛,怎能不懂得交往!更别提,在评定猎物的价格时,刘大姐可给他定了高价,别说是一包大前门,多给几包都值了。
“行,就按你说的办,记账吧。”刘大姐越发对李安然满意,“你是个爽快人,以后有什么需要,来找我就行,虽然我没有多大的本事,帮你搞点东西还是没问题的。”
“行嘞,那你以后就真的是我姐了。”李安然当即顺水推舟地说,这是互利合作,双赢之道。“那我也就认了你这个弟弟!”刘大姐也不是省油的灯,见势立即接话。结交这么一位养眼又有本事的弟弟,往后肯定能收获更多好处。
等到处理完供销合作社的钱和物资后,葛二炮那边已经成功剥下了两张皮。黑熊皮最大,光滑柔软,看上去就非常珍贵;鹿皮也不错,但与熊皮比起来价值低了不少。
“啧啧啧,这皮剥得真漂亮啊!”刘大姐看着用木条和绳子固定展开的熊皮,忍不住赞叹道,“安然,这皮你真不打算卖吗?”
“姐,我保证,下次再打到黑熊,那皮一定留给你。”李安然笑着应答。
“行嘞,有你这话我心里就有底了。”刘大姐非常高兴。不管这承诺是否当真,但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足以显示给她的脸面不小。
“安然,剩下来的那头猪,真分了?”手持剥皮刀的葛二炮指了指另一头剩下的野猪问道。
这头野猪正是李安然特意保留下来的,因为他今天在供销合作社处理了那么多猎物,几乎所有村里人都来看热闹了。即使岗岗营子的人再质朴,难道没有人心动的吗?
留下一头二百多斤的野猪一会儿就剁好了,全屯的人每家分上一些。李安然并不奢望每个人都感激他,但至少面子上,屯里的所有人都会记下这份人情,同时也能够树立他豪爽大方的形象。
至于升米恩、斗米仇的问题,呵呵……真有这样的情况,到时候也轮不到李安然去头疼,自然会有人站出来替他说句话,比如葛二炮甚至是老支书。
“分吧,算我的一点心意。”李安然点点头。
“讲究人!”葛二炮愈发觉得自已没看错人,随即就去处理野猪了。
等分肉的消息传开后,全屯都被惊动了。无数小孩子在那里欢呼着,分肉啦!分猪肉啦!
老支书也很高兴,就算这头猪去了内脏和骨头后,最终分给每家只有二斤左右,但在这些年景不好的日子里,这点分量已是相当可观。
更何况,李安然的知青身份进一步表明了,屯里和知青是一家人啊!
将来上报这件事时,虽然不一定能得到什么奖励,但肯定能给自已增添一份荣耀。
另一边,葛二炮作为方圆几里的著名猎手,在割掉猪头后,仅用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将整张野猪皮完美地剥离了下来。
不同于家养猪,野猪皮特别难以处理,味道异常腥臊,通常只鞣制用以制作皮具。
剥完皮后,葛二炮换了一把闪亮的杀猪刀,几名强壮的年轻人把野猪抬上了一张布满暗红色污迹的长板桌,连李安然都能闻到桌面那浓烈的陈旧血腥味,显然是专为宰牲畜所用的。
去掉皮后的野猪露出厚厚的白色脂肪层,甚至连平时稳重的大人们也开始暗暗吞咽口水。
虽说他们也会打猎,但在山中 ** 可不容易。这个老林中不仅传说众多,而且确实存在危险生物和神秘传说,比如多年前就有人命丧于黄鼠狼的墓穴之中。
这也是为何每次都是全屯的壮年劳动力共同组队出猎,怕的就是力量单薄导致事故发生。
葛二炮一挥刀割开野猪腹腔,看似随意地一抓,一堆猪肝、心肺、肾脏组成的下水就溜进了旁边的木盆里,接着又在野猪肚里划拉几刀,几片大块板油也被顺利取出。
然后他在那切开的刀口处探进手去,老脸上顿时洋溢出满意的笑容:“三指膘,真是条好猪,好肉!”
这句话更让大家心情愉快,吞口水的也更多!
李安然前世讨厌肥肉,但今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也慢慢爱上了这肥腻的猪肉。在这个缺油少肉的时代,除了一些特权人群外,谁不会缺这一点油水呢?
乡下的猪好不好,全看它的膘有多厚,而且常用手指作为衡量标准。成年人三指膘的猪肯定算得上上乘,肉质也好。葛二炮处理完内脏和板油后,就开始剔骨。只见他熟练地挥动剔骨刀,紧贴骨头轻轻一滑,几下功夫就把两扇排骨割了下来。
尽管李安然在前世爱吃排骨,但这辈子只要有肉吃,谁还会去啃骨头呢?真是难以理解。取下排骨后,接着就是前后两条猪腿,再是脊椎,猪头需要单独料理。因为猪比较多,葛二炮前前后后忙碌了半小时,总算将整头猪处理好了。长长的木桌一边放着红白相间的肉块,另一侧则是完全没有一丝肉的各种骨头,显示出高超的刀工!
“安然,要不然每家分一斤吧?”老支书走到近前低声提议,“剩下的你留着,慢慢吃。”
这头猪的确不小,但是去掉内脏、骨头和猪头之后,200多斤的野猪也就剩下150多斤净肉了。即使村里农户不多,但每户分两斤后也不会剩下太多肉。
“老支书,就按两斤分吧,剩下多少是多少。”李安然摇了摇头,既然要做人情,就要做得彻底,毕竟他也无所谓这些肉。“顺便提一下,给鹏程那边也按照人数分配。”
“行,那就这么办。”老支书点了点头,然后去跟葛二炮说了情况。
知青们为什么会得到更多猪肉?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知青,相互之间的关系本就亲密。再说,知青共有五人,虽然有两对已同居生活,但实际上并没有举办婚礼,按照人数分配合情合理。别说多分一点猪肉,即便每人都多吃一些也无人反对,毕竟这猪是李安然亲手捕获的。
听了老支书的话后,葛二炮没有异议,并开始了飞快的切肉工作,刚刚去骨的肉很快被切割成一条条,居然连称都不用,手上的分量非常精准!
分肉前,老支书举着自已的旱烟管说了一些话:
“大家都知道,这头猪是李知青亲自进山打来的,根据规定根本不需要分。”
“但他大气爽快,愿意把这些肉分给大家。”
“一家分两斤肉,大家都不许贪心,家中条件不太好的多些肥的,条件好点的则可以多分瘦肉。”
“最后,最为重要的是,大伙吃了李知青分给大家的肉,一定要记着他的好。”
“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忙的,请积极协助,别让人觉得咱们屯的人忘恩负义。”
“知道啦,老支书!”“放心吧,老支书!”
李安然轻咳了一声,走到老支书旁边,补充道:
“我再多说一句,大家尽情享用猪肉,至于我自已那份就不需要了,因为我实在是没法吃。”
“还有这些骨头,家里有老人小孩的,拿些回去炖汤也能补补身体。”李安然一说完,现场顿时一片欢腾。
有几个胆大的大妈嚷嚷道:“有人愿意吃你的肉啦!”“来我们家,我家招娣的肉可鲜嫩呢,你想怎么吃都行!”类似的话让人忍俊不禁,场面变得有点混乱。
“行了行了!还想不想分肉了!”老支书看不下去了,高声喊道:“各家的男人,管好自家的女人,别让李知青看笑话。”
“好了,不废话了,开始分肉!”
一分起肉来,大家就顾不上调侃了,纷纷排队领取。
葛二炮在这里颇有名望,压根儿没有人担心份量不够,拿着各自的份额满意地回家准备晚上的美餐。
等到最后一户拿完肉之后,木桌上的肉已少了一大半,骨头也减了差不多一半,猪肺也被分光了。
“老支书、伍大爷,你们别忘了自已啊。”李安然微笑着提醒了一句,“还有,猪心和猪肝给我,一会儿我要去象牙屯看看同一个院子的知青。”
“你不带肉吗?”老支书不禁问道。
“肉就不用带了。”李安然笑了笑,“也不瞒您,我和那个家伙的关系不太好。出门前,他还狠狠地坑了我家一笔,如果不是空手实在不合适,连猪心和猪肝也不想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