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不记得自已是怎么走出咖啡店的。
那时候的她,脑袋是空白的,情绪也是空白的。
眼前是陆淮州和温情的脸拼凑在一起,不可否认,俊男靓女,相当登对。
那天下午的专业课,许青没去。
她给陆淮州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均是已关机。
微信视频一个接一个,对方都未接通,最后显示“已取消”。
许青很少哭,但那天眼泪克制不住地往下掉,等到李初禾下了晚自习回来,许青的眼睛已经红肿。
李初禾吓得连忙放下书本,问:“怎么了?”
许青未开口先落泪,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另外两个室友都好奇地看着,口头上安慰了几句。
许青最后还是把话憋回去,李初禾看不下去,把许青拉到宿舍楼的天台上:“你和陆淮州怎么了?”
能让许青如此失态的,除了陆淮州还能有谁?
许青无声落泪,哽咽着道:“陆淮州不见了。”
李初禾惊疑:“什么叫不见了。”
许青一五一十地和李初禾说了今天的事情,李初禾一屁股坐在许青旁边:“卧槽,演电视剧呢?!”
“那你打算怎么办?”
许青倾述完冷静了一些:“温情的话我一个字不信。我等陆淮州亲口告诉我。温情如果说的是真的,那我自认倒霉,碰见了个死渣男。”
李初禾待要开口,许青的电话仓促地响起。
是沈阙的。
许青和李初禾对看一眼,前者手指微颤地接起。
沈阙的声音有些焦急:“妹子,你和州州联系上了吗?”
许青闷声道:“没有。”
沈阙:“门禁的时间看到了,往常这个点,他都和你约会回来了。”
“这死孩子,去哪儿了到底?!”
“操,到底要不要和辅导员讲。”
许青看着沈阙焦急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把温情的话和沈阙讲:“他一个朋友和我说,他去美国了。”
沈阙抬高了嗓门:“美国?他去美国干什么?!”
许青默然,而后才道:“我不知道。”
沈阙听着许青低落的声音,知道许青应该没有多余的消息:“你先别着急,我问问辅导员,等辅导员和州州家里人联系上,就知道什么情况了。”
他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你不要想太多,等我消息。”
许青哽咽着应了一声“好”。
这消息一等就是几个小时。凌晨三四点,室友们都睡了,许青依然丝毫睡意都没有。
她看着一个小时前和沈阙的聊天记录,两人对接了信息,依然没有陆淮州的任何消息。
等到天蒙蒙亮,许青耷拉着眼皮,快要熬不住的时候,微信的提醒音进来。
许青生怕错过任何陆淮州的消息,特意把免打扰关了。
沈阙:【妹子,州州的确去了美国。辅导员说,州州家里出了点事儿,他得了消息直接从江市赶过去的。】
【辅导员已经和他家里人说,等他到了美国,有空回一下消息。】
许青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位。
她迅速编辑了消息:【谢谢你。】
许青劝慰自已暂时不要去想温情和陆淮州的关系,她相信陆淮州会给自已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逼迫自已睡觉,逼迫自已吃饭,逼迫自已集中注意力上课。
但依然每隔几分钟就会看一下微信,看看有没有陆淮州的消息。
在日暮西沉的黄昏,许青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IP地址显示是美国。
如果是往常,许青会选择直接挂断,而如今,许青却心急如焚地接起。
她都没意识到自已的声音是颤抖着的:“喂,陆淮州吗?”
“嗯。”陆淮州的声音很低。
许青直接哭出声,是欢喜又是抱怨:“你怎么回事啊?!我担心死了你知道吗?”
电话里的声音,显得疲惫又憔悴:“对不起,青青。我昨天走的太急,来不及和你说。上飞机后,才发现手机弄丢了。我一到这儿,就给你打了这个电话。”
许青想起沈阙的话,她小心翼翼地道:“你还好吗?”
陆淮州那边有短暂的沉默,再开口,却带着强制忍耐的悲伤:“不好,青青。我爸爸出车祸了,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
许青很少见陆淮州这么低沉的样子,想要质问他和温情关系的话,就暂且被许青抛到脑后。
当下,许青什么都做不了。连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她甚至连一个拥抱都无法给陆淮州。
她想说点什么,却听到电话那边有人在和陆淮州说话:“少爷,我们的车到了。”
许青怕耽误陆淮州的事情,只能匆匆两三句和陆淮州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许青只能偶尔在微信里和陆淮州聊上几句。
两人的对话总是简短而仓促。
而温情就像是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一开始泛起许多涟漪,到最后,都归于平静。
某个夜里,许青终于接到陆淮州的电话。
“青青……”陆淮州的声音就像是秋风里的一声叹息,显得无力又沉重。
许青低低地应着:“嗯,我在。”
她听到电话里一阵阵痛苦而又压抑的抽泣。
许青猜到陆淮州的父亲可能情况不大好,她不敢说话,只能跟着陆淮州一起落泪。
她多么想能陪在陆淮州身边,能给他一个拥抱也好。
“陆淮州……”
许青想开口安慰,随即而来的是电话里一阵悠远而又凄厉地哭声:“阿冶!阿冶!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抛下我和淮州呀……”
“阿冶,阿冶!!”
女人的哭声一阵又一阵,许青感觉陆淮州的电话落地,她却不敢挂,生怕与陆淮州的联系就此中断。
电话里夹杂着急促的英文,而后又归于平静。
良久,许青听到电话里窸窸窣窣的声音。
而后一道熟悉的女声,温柔得像水一般:“许小姐,你好。我是温情。”
许青脸色苍白,但还是开口问:“他爸爸还好吗?”
温情的声音不复温柔,尽是嘲讽:“许小姐,你有什么资格问?”
随后,电话就被挂断。再拨,就是无人接听。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和陆淮州的聊天对话就更少了。
陆淮州告诉她,他爸爸去世了。
许青害怕给陆淮州添麻烦,只能叮嘱陆淮州要记得吃饭休息。
陆淮州好像很忙,偶尔匆匆地回复一个好字。
而许青对于陆淮州的消息来源,都是同一个陌生电话的短信。
许青知道,那个号码的主人是温情。
短信没有文字,只有图片。
陆淮州一身黑色西装,胸口处别着白花,和家里人站在一起,旁边有温情。
陆淮州抱着痛哭的母亲安慰,身旁有温情。
陆淮州和母亲站在墓碑前,身旁也有温情。
温情不联系许青,但用一种无声的方式,证明着半个多月前,她说的那些话的真实性。
也证明着,她是陆家板上钉钉的孙媳妇地位。
许青想拿着照片去质问陆淮州,可看到照片里他憔悴的模样,又生生的忍住。
她最后只给陆淮州发了消息:【你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