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最后一节是一班的体育课。
上课铃一响，许青就让学生列队报数。还没到报到最后一个，许青就发现少了人。
“女生没到齐。左右各看一下，谁没来。”许青皱着眉，目光扫视了一圈。
盘了一下，孔皎月和其他四个女生没到。
女班长举了手，指着操场附近的女厕：“许老师，他们应该在上厕所还没有回来。”
许青没多想，随便指了个女生：“你去喊一下。”
不成想，那个女生往后退了一步，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
许青想起今天康娟在办公室里发的牢骚，目光一寒，也不为难学生。随即对班长道：“你上来带着同学们做热身运动。老师去去就来。”
许青快步往女厕走，到门口特意放轻了脚步。她竖起耳朵听，里面隐隐有女生的压抑着生气的情绪：“和你说话呢！”
随即“啪”的一声，声音很响亮，还伴着女生低低的轻呼声，颤抖的声音带着害怕的情绪。
许青顿觉不妙，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高声道：“你们干什么呢？！”
她放眼过去，五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打头的孔皎月满脸怒气的看着对面的一个女同学秦舒。
另外三个女生，两个站在秦舒身后，见许青进来，立马地把手背到身后，脸上多少有点心虚。
还有一个女生和孔皎月并排站着，从许青的角度看过去，像是堵住了秦舒的去路。
秦舒个子不高，人长的清秀。看起来就是乖学生的样子。她咬着唇，率先问好：“许老师好…”听得出来，声音有些颤，强装镇定。
另外三个女生这才断断续续地喊人。倒是孔皎月，目光在许青脸上停留了一下，才有些不屑地撇开眼。
许青板起脸，装的有些凶的样子：“不上课在这里干什么？！”
几个女生嗫嚅着唇，孔皎月笑嘻嘻地：“上厕所啊，许老师。人有三急嘛！不让上厕所尿裤子了怎么办？！”
许青经过康娟和李月琴的提醒，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当年她读书的时候，这种同学没少见。
许青面无表情：“那你们上完了没有？”冷淡的目光一一地扫过去，四个女生都缓缓地点头。
唯有孔皎月双手抱在胸前，有些不耐烦道：“烦死了。坑都被她占了，怎么上！”
说完，只见她剐了秦舒一眼。
许青让其他四个人出来在门边等着，指着一排厕所对孔皎月道：“那么多个坑，要哪个随便选。老师等你。”
孔皎月没好气地随便选了一个，摔了卫生间的门关上。
许青不以为忤，老神在在地站着看秒表。
两分钟过去，愣是没听见任何水声。
许青不慌不忙地问：“孔同学，你还好吗？上这么久没出来，是尿不尽，还是你蹲那儿帮学校掏大粪？”
三个女生憋不住笑出声。秦舒那双小鹿般的眼睛盯着许青猛瞧，渐生崇拜之色。
下一秒，卫生间门哐地一声打开，老旧的门发出吱呀的惨叫声。
孔皎月冷着一张脸，满眼怒容：“我便秘不行吗？！许老师有什么不良癖好，喜欢看别人上厕所！”
许青没搭理她，只朝门口扬了扬下巴道：“去上课吧。”
孔皎月没好气地从许青身边经过，路过四个女生的时候，一个不落，甩了几个白眼。
三个女生连忙讨好地跟上，秦舒有些害怕，落后了几步，跟在许青身边。
回到操场的时候，班长已经带着同学跑完一圈。许青大手一挥，让秦舒几个跟在后面一起跑剩下的一圈。
等跑完圈，许青借着学生喘气的空档道：“今天的任务是学习课间操。老师会教一下动作。视频下课后会发家长群。同学们周末写完作业有空的时候，可以练一练。”
许青一节一节的教动作：“右手动的时候，左脚同时跳，左右交换，四个节拍。”
选的伴奏是当下的流行音乐，学生们为了偶像，都很有兴致。学生们都能跟得上，遇到难的动作许青重复带了几遍。
许青带完第二节：“这节动作都会了吗？”
学生有些应会，有些点头。
孔皎月站在第二排最右侧，举了手朗声道：“老师我不会！”
许青看过去：“哪个动作不会？”
孔皎月一副懒散的样子：“每个动作都不会。”
许青指了指身边的位置：“你到这边来。”
孔皎月抬手戳了一下身边的女生，两人对看一眼，笑嘻嘻的。
见许青目光不善，孔皎月收敛了一点点笑，不情不愿地站到前面。
许青上下打量她一眼，而后淡定地朝学生道：“我们刚才那个动作再来一遍。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跳给孔同学看。”
学生动作都学了个七八成。许青嘴上喊着节拍，学生的动作还算整齐划一。
只是余光瞥过去，能看到孔皎月和之前几个同学挤眉弄眼，孔皎月有一下没一下地模仿着许青的动作，故意把动作丑化。
到后面，硬生生变成一场甩猴戏，有几个学生憋不住笑，动作没跟上。
许青忍到一节节拍结束，停下来，也不生气，笑眯眯的，问道：“许老师跳的好不好看？”
许青不故作严厉，反倒很亲和。
学生们见许青没生气，随即笑哄哄地道：“许老师超级好看。”
被这么一大群青春年少的孩子们夸奖，许青原本的些许怒气瞬间烟消云散。
许青故作疑惑地问道：“那你们笑什么，看耍猴戏呢？！不是说许老师好看，怎么都喜欢看耍猴戏？”
说完，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孔皎月。学生们听到官方吐槽，都不忍了，哈哈笑做一团。
孔皎月这时候倒是有些恼羞成怒，许青懒得理会，拍了拍手：“我们开始下一节。”
孔皎月举了手不满意：“老师，我还不会。”
许青也不生气，笑道：“老师不能为了你一个人耽误了全班的进度。但老师也不会不管你。你在旁边能学多少就学多少，等会老师教完同学们，单独辅导你。”
后续的教学按部就班，偶尔许青也会侧首顾及一下孔皎月，但她无心于此，动作稀稀拉拉的，好好的一个节奏感的课间操，变成僵尸跳舞的模样。
好在大部分学生都算听话，课间操叫了半节，剩下半节留到下周上。
临下课还有十分钟，许青让学生自由活动。按照之前所说的，许青留了孔皎月做单独辅导。
许青很有耐心地磨着孔皎月，不管孔皎月的臭脸，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带她。
今天是周五，体育课上完就放周末了。等下课铃一响，学生们欢快地撒丫子往教室跑。
见许青没有放人的意思，孔皎月憋着嘴道：“老师，下课了。”
许青淡淡地点头，真诚地道：“嗯，老师知道。但是你还跟不上进度。老师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学生的。”
孔皎月没想到许青说话这么冠冕堂皇，看到各个班级的学生都开开心心地放学，气道：“我学会了。”
许青不慌不忙地：“哦，那你成套跳一个给老师看一下。”
大家一起跳操那是集体行为，一个跳操就是社死行为。更何况孔皎月动作稀稀拉拉，没记住几个。
她自已回过味来，自已想把许青当猴耍，结果回过头来自已成了猴。
操场也有其他学生过来打篮球，好奇的目光往这边一直看。
孔皎月很不自在，梗着脖子不动：“我们家司机在外面等我呢！”
许青毫不在意：“嗯。没事，老师等会和你爸妈说一下，说要留你一会儿单独辅导一下功课。”
孔皎月尖叫：“体育课算个屁的功课。”
许青老神在在：“现在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体育课当然算功课。不然学校排这个课干嘛？！”
两人在操场僵持着，许青也不训人，只等着孔皎月跳完操放人。
不多会儿，康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到许青和孔皎月面对面站着，有些生气地盯了一眼孔皎月。
她对许青道：“许老师，孔同学的妈妈来了。”
许青看着孔皎月一脸洋洋得意，心底多了些许怒气，但还是冷静道：“哦，在哪儿呢？”
康娟：“在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