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洲冷着脸连夜回了办公室,打算未来一段时间把休息室当卧室。
虽然休息室没有别墅宽敞,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等陆淮洲洗漱完毕,拨了许青的电话。
他在温情那边受了极大‘委屈’,现在急需许青来安抚自已受伤的心灵。
许青接起电话的时候睡眼惺忪,她刚刚陪星星睡了个午觉,孩子还没有醒,先等到了陆淮洲。
她换算了一下时间:“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他那边应该是凌晨两三点。
陆淮洲不想提方才那糟心事,一来想到温情就烦,二来怕许青知道了多心。
陆淮洲脸上是罕见的委屈:“想你了,睡不着。”
许青轻笑,刚睡醒的她少了许多防备,多了一丝平日里难有的温柔,她的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闭上眼,睡一觉。梦里啥都有。”
她没有旁的意思,陆淮洲却想歪了。
他素了几年,中间不过一年多吃了些许肉味,前两日又重新碰了荤腥,一看到她,哪怕是隔着屏幕,也想的紧。
兼之许青现在人还没有完全清醒,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他脑海里一下子就想起前几日的颠来倒去。
那日到了最后,许青已经累极,偏生抵不住他的纠缠,就是这样子一副迷瞪着眼,由着他欺负。
什么姿势,什么话都由着他。
陆淮洲心里一阵火热,语气不自觉带着轻佻:“我梦见啥,回去告诉你,你都听我的。”
许青先前没反应过来,见他满眼坏笑,一下子就想明白:“想得美。不想聊天就别聊了。”
她作势要挂,陆淮洲连忙阻止。
许青知道他工作压力大,怕他熬夜熬坏身体,劝道:“快去睡吧。小心工作没做完,身体先垮了。”
陆淮洲在床上翻了个身,镜头跟着动:“放心吧,再怎么加班,也能把你喂饱了。”
许青见他三句话离不开那事,没好气地斜睨了他一眼。再细细打量一眼他身后的背景,和之前视频里的不大一样,下意识地问道:“你今天没在家里休息吗?”
陆淮州抬头环顾了一周,心里高兴许青主动关注他,扬了扬眉,笑道:“要查岗吗?”
许青蹙眉掩饰被猜中心思的心虚:“就蛮问问,别瞎给我扣帽子。好没意思。”
陆淮州从床上蹦起,拿着手机给许青来个一镜到底,从休息室到办公室,做不了假的那种。
他哄道:“别生气呀,我最近直接住在公司,暂时不回去了。”
许青偶尔在视频里见过他办公室的陈设,晓得陆淮州没说谎,关心道:“工作很忙吗?”
陆淮州点头,内心莫名心虚,不断自我检讨,讲了一部分实话算不算撒谎?
他又躺回床上:“努力赚钱,给女儿买奶粉,给老婆买包包……”
陆淮州说的一本正经,许青反倒被他说的有些害羞:“少占我便宜。”
陆淮州也不是光说不做,上次许青和陆淮州在榕城短暂见了一面,董一除了把人安全送回许家,顺带拉了一车陆淮州的伴手礼。
许舅舅许舅妈自然不必说,连带着许家的亲戚都照顾到了。
自打陆淮州回去一趟,两人感情有了质上的飞跃,陆淮州胆子也大了一点:“我又不能真占到便宜,还不允许我口头上占便宜了。”
这天再聊下去,估计许青这边要天黑,陆淮州那边要天亮。
所以许青故技重施,再聊了一小会儿,先斩后奏挂了电话,逼着陆淮州去休息。
和许青聊了天,陆淮州觉得心灵得到了洗涤,郁闷一扫而空,高效率了睡了个觉。
第二日又是精神抖擞,继续签文件。
中间还见缝插针地面试了简历上的育儿嫂和家政阿姨,他吩咐陈百:“这两个排序第一的先送过去。要是用着不满意,再换。”
陈百应是,提醒道:“要不要和许小姐提前打声招呼?”
陆淮州点头,“我会和她说。”
人选都敲定了,到时候就和许舅妈说如果不用,一年的工资也要照结。
老人家心疼钱,看在钱的面上,也会接受。
陈百待要出去,二助敲了门进来,一脸难色:“陆总,百哥……”
二助喊了人,又给陈百使眼色,表示自已遇到了难事。
陈百蹙眉:“什么事?”
连陆淮州都抬头看他。
二助正才正色道:“二太太来了。”
果然陆总和百哥脸上都不大好看。
陈百如临大敌,大约猜到姜慈云为何而来,肯定是为了昨晚上陆淮州‘离家出走’的事情。
陈百看二助吞吞吐吐,皱着眉问:“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二助恨不得吞了自已的舌头,早知道让三助来了。随即闭着眼睛快声道:“二太太是带着温小姐一起过来的。”
这下好了,陆总的脸臭得要吓死人,眼神像把刀要杀人。
陈百头皮发麻,觉得这位温小姐阴魂不散,国内国外都缠着人不放。
陈百给陆淮州支招:“我和太太说,您在开会,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陆淮州不欲推陈百去当出气筒和挡箭牌,他也想看看自家老母亲,到底想干些什么。
他沉着脸:“不必了,请去会客室。”
连办公室都不让进,可见都不给面子。
陈百推了呆若木鸡的二助一起出去:“还不赶紧的把人请过去。”
会客室里,陈百满脸笑地招待姜慈云以及温小姐,恨不得把自已折成对半弯到土里。
他给陆淮州找借口:“陆总有个短会,所以办公室不便会客。还请太太和温小姐在此将就一下。”
温情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和姜慈云一张满是怒气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见姜慈云不高兴,陈百一脸为难,温情善解人意道:“伯母先别生气。淮州哥的工作要紧。我先陪您在这儿喝喝咖啡,兴许一会儿他就来了。”
若是陈百不了解温情,这时还会对她百般感激,感谢她替自已解围。
这几年经历过不少回类似的场景,陈百没少因为温情挨姜慈云的怒火,再看自家老板被气到想原地暴走的样子,陈百对温情也没啥好感官。
姜慈云和儿子关系不算多好,昨天晚上陆淮州那样子对待温情,先是撂了一回她的面子。今天被请到会客室,就差直接打脸了。
好在温情这个孩子懂事,不和他计较。
见温情主动替陆淮州说话,姜慈云顺着台阶往下走:“嗯。等他来了,我替你好好教训他。这孩子越大越不懂事了。”
陈百低头不语,今天估计又是一场母子大战,心里头盘算着等会怎么跑路比较快,免得被扫到台风尾。
二十分钟后,陆淮州姗姗来迟。
一开门进来,就见温情亲昵地和姜慈云凑在一起,讨论着某道菜的做菜顺序,好像一对亲母女般。
见他进来,两人立马止了话头。
温情脸上依然带着柔柔的笑,姜慈云则是直接冷了脸:“陆总忙完了?”
这声‘陆总’讽刺满满,陈百头皮麻了,给陆淮州递了杯咖啡就直接撤,活像脚底踩了风火轮。
陆淮州轻啜一口咖啡,才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多余的话一句没有。
姜慈云有被气到:“我有话和你说,我们去你办公室谈。”
陆淮州面色平静,冷声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姜慈云怒火三丈,她觉得自已给陆淮州递台阶,偏生他不接,还下自已面子。
她气得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搁:“怎么我这个当妈的,连你的办公室都不配进吗?”
陆淮州目光平静地看着满是怒容的姜慈云:“您当然可以进。只是闲杂人等不配进。”
姜慈云一顿,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温情。
说实在,陆淮州这话着实没有绅士风度,半分面子都不给温情留。
偏生温情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变,端庄又善解人意:“伯母,淮州哥说的对。他办公室里有不少机密资料,我进去了不合适。您有什么事,尽管和淮州哥去办公室聊吧。我在这儿等你就好了。”
姜慈云一时间都佩服温情这姑娘有教养,喜怒不形于色,很适合做陆家的媳妇。
而至于陆淮州,他眼波不带给温情一个,也不接他的话,心里却厌烦的很。
在他眼里,温情就像被AI控制的机器人,哪怕他把话说得再明了,拒绝得再直接,她都能自动屏蔽,然后用自已世界的逻辑来理解这些话。
若不是守着公民最基本的道德底线,他不介意让温情永远不出现在自已面前。
一个冷,一个热。两厢一对比,姜慈云都有些后悔自已当年没生个女儿,能像温情这样子贴心就好了。
省的儿子大了,丈夫没了,自已孤家寡人一个,还讨人嫌。
陆淮州见姜慈云不发话,淡声道:“您还有事吗?没事我让陈百送你。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
说完就端起咖啡喝,一副端茶送人的做派。
姜慈云气过头,精致的面容都有些变,只是对陆淮州,她不能打又不能骂:“我话都没说几句,你就赶我走?当然还有事,没事我缺你会客室这杯咖啡不成。去你办公室说。”
陆淮州面无表情地扫了温情一眼。
姜慈云僵着脸色:“就我自已去,行了吧。”说完,给了温情一个安抚的眼神。
温情笑道:“伯母,没事的,我这在等你。玩玩手机,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姜慈云觉得这姑娘窝心的很,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眼神,表示自已会替她说话。
陆淮州懒得理会两人的眉眼官司,径直起身:“那走吧。”
姜慈云踩着高跟鞋走在陆淮州前边,有些高傲地昂着头从总经办经过,算是挽回失去的面子。
陈百迎了上来,姜慈云没好气地吩咐道:“好好招待温小姐,别怠慢了人家。”
陈百人都要低到地毯上,连声应是。
陆淮州给了他一个眼神,陈百心领神会,立马安排了人陪着,生怕这位温小姐整出什么幺蛾子。
等进了办公室,陆淮州带上了门,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坐在办公椅上,看着沙发上的姜慈云。
母子无声地对抗了片刻,陆淮州才开口道:“您今天什么事儿?”
姜慈云今天一大早就知道了昨晚上的事情,觉得陆淮州丝毫没有把她这个母亲看在眼里,质问道:“你搬出去住是什么意思?!”
陆淮州抿着唇没说话。
姜慈云只差捶心肝:“你要搞清楚,咱们两个才是亲母子,我是真心为了你好。陆明珠那个丫头躺在医院里,陆氏好不容易又回你手里,你不趁此机会好好谋算一番,你还等到七老八十不成!”
陆淮州眼里俱是寒意,嘴角牵起一抹讥嘲:“谋算什么?”
他想起四年前父亲病逝,姜慈云一脸悲伤难过。
难过的不是父亲英年早逝,而是怪父亲死的不是时候,应该再活几年,才好把陆氏的权力转交给自已,而非落到陆明珠手里。
陆淮州不能说不失望,但毕竟是自已的亲生母亲。
姜慈云一副为儿子掏心掏肺的样子:“你傻不傻?!明珠一时半会好不了。欧家现在盯着她,想着两家联姻拿下长宁。温情那孩子喜欢你那么久,你别被那个姓欧的捷足先登了。要是欧家先一步和陆家结亲了,这个项目就是大房的了。你以为到时候温家还能看的上你?!”
姜慈云感觉儿子这两年脾气越来越差。以前她忙着在富太太圈里社交,陪丈夫出席各项商务活动,陆老爷子又亲自教养儿子,她自然乐得清闲。
等后来儿子和自已生分了,姜慈云有意挽回,想和儿子多亲近亲近,却发现儿子大了,对她除了长辈的尊重,多余的温情一概没有。
姜慈云不是没后悔过,但是陆淮州也没有给过她机会。
她只希望自已的一片苦心,陆淮州能理解。
陆淮州听她口里的陆家成了两半,轻笑一声道:“按您这么说,我得可劲地劝我姐赶紧看上那个姓欧的,最好这个月就能立马结婚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