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新座位已经安排好了,大家把讲台围得水泄不通。
“我的天,我要成为了夏同学的新同桌!!”
“操,我分到了第一排,在老师眼皮底下,干啥都一目了然。”
……
同学们聊得可热火朝天了。
舒妤用力的踮起脚尖,想快点找到自已的名字,这样这几天悬着的心,就能放下了。
她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的名字在第三排第四行,但前后左右并不没有谢池的名字。
咦?怎么和上辈子的情况不一样?
舒妤哭丧着脸回到自已的位置。
同桌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瞧见她闷闷不乐的,以为她舍不得自已。
她摸了摸舒妤的头,挤了个鬼脸:“我就在你隔壁排,可不用这么想我哦。”
舒妤欲哭无泪,我哪是想你啊,我是想我的位置…!
下午快放学时,大家都搬好位置了,班主任嘱咐了几句,就可以放学了。
舒妤提不起一点兴致,松松垮垮的背着书包,时不时踢一下散落路边的小石头。
这颗够大,她一脚把它踢的老远。
哐的一声,只见她心心念念的人,被她的小石子绊住了车轮子,摔倒在了地上。
舒妤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她赶紧跑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她怪不好意思,连连道歉着,“谢池同学,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看到他的伤口时,舒妤又在心里骂了一自已一遍,只见他的手掌被划出了一道血痕,鲜血正往外冒。
她赶紧把书包里的干净汗巾拿了出来,熟练地帮他做了包扎。
血流的不算多,但包扎只能暂时不让伤口暴露,还是需要去医院进行消毒和缝针的。
谢池静静的看着她忙前忙后的,她天生长得乖巧,虽然因为做了坏事,神色有些慌张,看得出她努力让自已镇定下来。
她是在真的在担心他?还是做了坏事,于心不忍?
他觉得有点口干舌燥,用力一撑,站了起来。
虽然他受伤的手掌还在渗血。但他利落的把自行车扶起,好像没事的人一样。前轮的轴承已经弯曲,看样子是没办法踩了。
“那个…你把自行车留下吧,是我踢的小石子害你摔倒的,我会修好了给你。”舒妤内心有些不安。
“不用了,我自已也能修好,不用浪费钱。”谢池握紧把手,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疼。
“但是你现在受伤了,刚刚我只是做了简单的包扎,你还是要去医院处理的!”
舒妤见他没啥反应,一只手拉着他的手臂,一只手推着自行车,拉着他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谢池默默的被她拉着,真是难得,他这么顺从的跟着一个人。她像是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让他不舍得离开。
或者说,见到她的身影,就忍不住想靠近。
医生正在拆开刚刚包扎止血的布,舒妤看着触目惊心,转头出去缴费了。
“小伙子,这是刚刚那个小姑娘包的吧。”
“是…。”谢池不想和医生唠嗑,把脸转向窗外。
医生见他不说话,有自顾自的说道,“包的真挺好,不知道是在哪里学过。”
“我就说之前学校的急救课还挺有用嘛,呵呵。”,舒妤正好缴完钱回来,摸了摸小脑袋,为自已找补一下,免得惹来他们的怀疑。
“那你学的还挺认真的,比很多护士都包的好。”,医生对她笑了笑,这小姑娘长得讨喜。
“是啊是啊,我早想试一下帮别人包扎了…。”,舒妤讪讪的应着,偷偷看了一眼谢池。
两个人走出医院,就推着单车去了附近的修理店,她一进门就问了修理费,顺手把钱塞给了老板,一气呵成,一点儿机会都没有给谢池。
在修车店里,谢池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看得舒妤都有些心虚了。
“所以,我是你的试验品?”
?
谢辞把受伤的手举了一下,舒妤一下子明白了。
“是第二次帮别人包扎,但不是故意把你弄倒的。”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把谎说完。
第一次在哪里,他们俩都心知肚明。
他觉得她藏着掖着些什么,刚刚的包扎的手法娴熟,完全就是已经熟练到肌肉记忆了。
但他没再细问下去,谁身上都有些秘密,她不想别人知道,他也是。
修理店老板手脚利落,没一会就把单车修好了,舒妤想着帮他把单车推回家,但谢池似乎有些抗拒。
她心里想,上辈子听说他家里条件不好,可能是不想让同学见到。
走到下一个分叉路口。舒妤停了下来,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我到这里就要向左转了,剩下的路就辛苦你自已推回去了。”
他既然不想让自已知道他家的位置,那她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留点面子给他。
谢池点了点头,转身向右走去。她默默的在原地看着他走远,才跑去附近的公交站等车。
其实谢池的家也是要向左转,但他还是很配合的向右走。
他用力的握了握车把手,刚刚止住的血又渗了些出来。
谢池还没踏入家中,隔壁屋的吴叔就从屋里出来。
吴叔搓了搓手,局促的站在门口。
“小池,我刚刚才帮你妈把家里坏了的电视修好。”吴叔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头顶稀疏的毛发。
见谢池脸色不悦,他好像也聊不去,打了个哈哈,一溜烟走了。
没多久,里面传来了妈妈虚弱的声音:“阿池,别为难你吴叔,他也是好心。怕我没有电视看,在家里无聊。”
谢池转身进了屋,一把把门关上,他看了看屋内,饭桌上还有些剩菜,看来妈妈刚刚留吴叔下来吃晚饭了。
“妈,我也能修。之前不是说好了周末帮你修。”谢池默默的把桌子上凌乱的碗筷收到水池旁。
“这些都是小事情,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学习,别为这些琐事累着自已。”
余香华咳了几声,慢慢的从沙发站起来:“妈这里还有钱,不要再去打工了。”
谢池擦了擦自已手上的水,过来扶住她:“妈,你的钱自已留着,隔壁家不是什么好人,他图什么,你我都知道。”
见余香华没有说话,他也不好再说下去。
早年丧夫,中年患病,对余香华的打击已经够大了。还好爸爸以前的单位给了一笔补偿金,孤儿寡母靠着低保也还能过活。
自从吴叔在街坊邻居口中知道这笔补偿金的存在后,他就开始对他们家“特别关心”。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就是不知道他给妈妈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觉得他是真心对她好。
如果不是他一直冷着脸,半分不肯退让,估计吴叔都快哄着余香华领证去了。
但那笔钱是爸爸的,是留给余香华,万不得已的时候用的救命钱,早就已经被谢池拿去存了定期。
他不能也不许,别人打上这笔钱的主意。
余香华已经吃完了,谢池把锅里的剩饭剩菜热一下,快速扒了几口。
把这些家务活都忙完了,余香华也睡下了。他搬了张凳子,坐在昏暗发黄的灯泡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散钱,五块十块整齐的分好,这是昨天书店老板给他结的工钱。
本来勉强够家里这个月的生活费。但今天去医院和修单车的钱,一共花了一百多。
他趁着舒妤不留意,把钱塞回了她的口袋里。
当初爸爸出事的时候,他见过太多冷眼旁观的人。人心难测,他只能尽他所能做到互不拖欠。
谢池把钱放入柜子锁好之后,走下楼梯。他踏着月色走在蜿蜒的小巷子里,来到一个破旧的小商铺旁。
铺子里有微弱的灯光,他掏出钥匙,开了门。
里面堆满了破旧的物品,在最里面的工作桌里,亮着一盏微弱的白炽灯。
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在鼓弄着一台半新不旧的摆摊车。
谢池走过来,踩到来一块破旧的铁皮,发出了金属摩擦地板的吱吱声。
正在修理摆摊车的小男孩听到响声,抬头往外面一看,惊喜地说道,“池哥,你怎么来了。”
“好久没来了,过来看看。”谢池拿起旁边的扳手,帮他把下面松垮的螺丝拧紧。
“我这不是最近躲城管,骑的太快了,不小心撞到路边的石墩。把车子撞散了。”男孩无奈的摸了摸头。
李信是谢池爸爸工友李叔的孩子,从小和谢池一起长大。书读的不好,读完初中就出来做些小本买卖。
虽然他没有学习天分,但是还挺有做小生意的头脑。时不时会换着时下最热门的小摊档来摆。
例如今年,他琢磨着今年冬天冷的早,天气预报都说会是个冷冬。
所以上周开始,他就在学校附近卖烤奶茶和烧烤。
“人没事就好。”
“放心,我没事好好的,倒是你,怎么手上缠着绷带?”
谢池漫不经心说道“不小心被学校里的小白兔挠的。”
学校里有小白兔?
李信以为他在开玩笑:“那你还是要去医院消毒一下好。”
“没事,这只小兔子没毒。”
李信抬头看了看谢池,只见他墨黑色的眼眸里带着少有的柔和。
真是见鬼了…一向冷冰冰的池哥居然会对他露出慈祥的目光。
这世界是怎么了?
他放下手上的工具,凑到谢池身旁,神秘兮兮的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最近赚了多少?”
?
谢池微微拉开了些距离,他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好兄弟也不行。
“我这周赚了这个数!”
他把手指摊开,可高兴的举在谢池面前。五百块,这算是很不错的收入了。毕竟当时大学生一个月也才拿两三千。
“我现在就是忙不过来,天刚凉起来,放学后,来买烧烤和奶茶的学生太多了。”
李信小眼睛转啊转,看了看谢池,又看了看摆摊车。
脑袋一拍。
“要不你放学过来帮忙烤串,前期材料我来准备,我保证尽量不耽误你学习,我七你三,你看行不?”
谢池跨坐在摆摊车上想了想,李信主要做学校生意,摆摊时间集中在下午放学时段,他可以过去帮忙到晚自习之前。
KTV的工作没了,他本来就打算再去找活干。而且他最近发现,余香华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他打算多买些肉蛋给她补补身体。
这世道,真是哪哪都需要花钱,所以两个需要钱的灵魂一拍即合了。
见谢池点头,李信还挺兴奋,感觉白花花的钞票正向他走来,想想之前自已一个人忙不过来,流失了好多顾客,真是后悔没早些找上谢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