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骏马急速奔驰,速度之快,能让人看出驾马之人内心的焦急。
“凌木,你先行回府,我去给即将出世的孩子买点东西。”凌昭骑至一个关口,对身后的凌木道,每说一个字都有白色热气从口中飘出。
凌木的脸被风吹的生疼,冻的通红肿胀的双手扯着缰绳,他控制着马儿放慢马速。“大公子真是个好父亲,那属下就先行一步,大公子小心,驾!”
等凌木彻底从眼中消失,凌昭扯动缰绳,去往另一个方向。
凌昭不知道自已骑了多久,他只记得今日的时间过得极快,直至夕阳出现,他胯下的马儿才停住马蹄。
他在一个很高的山丘上,这个位置能看清山丘下方不远处的官道。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浩浩荡荡的队伍中,那一抹移动的红色,凌昭双手不自觉紧握。
是和亲的轿辇。
世间被白雪覆盖,那抹红色极为刺眼。
凌昭只感觉自已的心脏被两只双手撕扯,痛彻心扉。
昭哥哥,等你以后建功立业,就拿着功名求父皇赐婚。
昭哥哥,你又打胜仗啦,昭哥哥是南垣国最英勇的将军。
昭哥哥,我只想做你的正妻。
凌昭想持剑冲下去,他想将皇甫香带走。
轿中的皇甫香被红色包围,她看着轿中的布置,喜庆的红色就像血河,亦像推她入深渊的血手。
即使穿的足够厚足够暖和,她的手仍冷如冰。此刻的她很乖,坐在轿辇上安安静静的像个红色的人偶。
你以为我会就此认输么,皇甫月。
不,不会,我要让你付出代价,我所受到的不公,侮辱,统统都要加倍还给你!
我要让所有爱你之人,统统死在我的手里,我要让你也感受一下我的痛苦,我要让偏心你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我和亲又如何,我身在西乌又如何,从踏出南垣国国土那一刻起,我不再是皇甫香,我是西乌王妃!
皇甫圣,你会为你的选择后悔。
和亲队伍远去,直到看不到皇甫香乘坐的轿辇,凌昭才挥动缰绳向京城驶去。
京城凌老将军府中,后院传出阵阵痛彻心扉的嘶喊。“张婶,我求你,一定要让孩子平安,啊!”紫溪头发被汗水全部打湿,散乱地贴在脸上,额头。她双手用力地抓着她能抓到的一切东西。
“夫人,您别说话,您身子骨本来就弱,您屏住呼吸,腹部用力,我们再试几次,再试几次,您和孩子一定都会平安。”产婆红着眼拿着热毛巾不断地清理紫溪身下的有点发黑的红色液体。
产婆一想到紫溪平日待人处事,就想流泪,这么好的夫人,上天应该厚待才对啊,疾病缠身数年,好不容易怀上孩子,以为好运将至,没想到凌大公子却想休了她。
紫溪嘴唇干裂发白,因力气用错地方,导致眼睛出血,脸部皮肤出现红点。“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张婶,我没有力气了········对不起,对不起,夫君·····”
紫溪双手无力松开。
凌风在门外心急如焚,来回踱步。
“二公子,你看我把谁带来了!?”谢深激动地跑过来。
心情烦乱的凌风无暇顾及其它,他只想让大嫂和孩子平安。
“呵,数日不见,凌小将军还是跟以前一样待人冷漠。”
听到这句话,凌风猛地抬头转身,待看清眼前的人时,他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凌风上前抓住北义的手,一脸焦急祈求:“北义,快救我大嫂,救她的孩子。”
北义回他一个笑,十分有把握道:“放心,她不会有事,她身体状况谢深这孩子已经在路上跟我说了个大概,我定保她们母子无恙。”
他转头看向墨琳:“我刚刚给你说的几个穴位你还记得吧。”
墨琳郑重点头,她今日换成女装,背着药箱带着斗笠,让人看不出面容。
凌风直觉告诉他,此人眼熟,但看不到面貌,无法确认。
“凌风,这是我找的女大夫,她可以进去代我救人,若有变数,我会在门外指点,你尽可放心。”
凌风听罢,让里面的人给墨琳开了门。
墨琳走进去,双手快速打开药箱,拿出一粒药喂进紫溪嘴里,随后拿出银针,刺向紫溪身体的几个穴位。又将她食指指尖迅速扎了个小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出黑色的血。
“夫人醒了,夫人醒了!夫人,孩子快出来了,我已经看到他的头发了,您再使使劲儿,千万别放弃啊!”张婶一直紧盯着紫溪,在她眼睛微微颤动的时候,她激动的喊出声。
屋外的凌风听到张婶的喊声,被吊着的心松了一口气。
北义开口大声询问屋内的墨琳:“大夫,里面的情况跟我预想的可一样?”
“一模一样。”墨琳回道。
北义对看着他的凌风点点头。
凌风的心砰砰跳,没事了,没事了。
紫溪看着眼前带着斗笠的女大夫,边用力边说:“谢过·····大夫······”
很神奇,被眼前的女子施针后,自已的力气仿佛又回来了。
墨琳第一次见生孩子,见到紫溪的模样,她心疼不已。“不用谢,不要大喊,将所有的气力用在腹部,等孩子出生,你需要调养身子。”
紫溪点点头,这次,她卯足了力气。
“哇!哇!·······”
“生了生了,是个小公子,是小公子!恭喜夫人!”产婆将孩子放到小小的被褥上,将他身上的血渍擦干净,又换了个干净的被褥将小小人包住。
紫溪重呼一口气,眼神跟着产婆,无力地笑了笑。
还好,是个男孩,可以在将军府快乐成长,可以不用跟着额娘遭人指点。
想到自已即将被赶出府,眼角的泪水滑落。
墨琳暗叹一声,走出房间。
“母子平安。”
凌风重重地拍了拍北义的肩膀:“多谢,今日之事,我凌风铭记于心!”
北义被凌风拍的身体一歪。
“哎呦,你下手轻点,肩膀要废了。”北义皱着五官,他左手揉着肩膀,右手将一个纸条塞给他:“我们住在这里,你明日得空可以来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