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月走进来,才发现这里的厕所,不分男女。
空旷但不算寂冷,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燥热。
门口连接幽长的廊道,隐隐之间能听到一些模糊暧昧的声音。
乘月就那么站在门口,穿着德森维的校服,百褶裙下双腿绷得细直,她像误入风月场的的清纯傻女。
一双眼睛怔怔看着眼前的男生。
和栖川单眼皮浅浅撩起,水珠顺着脸颊骨缓缓下淌,幽深的眼睫落下一片剪影,她映在他的瞳孔,很快又消失不见。
和栖川慢慢直起身子,慢条斯理地从旁边的盒子里抽出几张纸巾,闲闲散散地擦手上的水珠,却不管脸上的。
乘月忽然不知道该不该进。
她看到了他眼里的漠不关心,不自觉攥紧了衣袖。
通道很窄,设计者的用意不明自言。
乘月尽量微微踮脚,侧着身子从他身后滑过。
但事情常常多有意外,和栖川这会儿往后稍退了一小步。
乘月蓦地被迫贴上了他。
而她的背自然贴上了身后的瓷砖墙面,冰凉的触感绕上脊骨,可她的胸前,却紧紧挨着男生青山根脉似的背部肌理。
蓬勃恣肆。
有微微的挤压感。
乘月脑子空了几秒,反应过来,飞速地推开他,头也不回地钻进了一扇隔间厕所。
和栖川侧眸,望着唯一的窗户,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骨节分明的手擦了又擦,就是没有离开。
他身上一件黑色的缎面衬衫,也沾了点水汽,胸口的纽扣依旧懒散随意,爱扣不扣的放纵样子。
听见隔间的冲水声,和栖川敛眸,视线垂坠在地面。
乘月出来,就目睹一幅禁欲又野浪的美人图。
和栖川双肘往后撑在台子上,凸起的锁骨贴着一块和田玉,窄腰微微往后压,贴着沿面,长腿微曲。
也不知道在等谁,还是说在勾引谁。
可他这样,乘月洗不了手,过不去,他挡的死死的。
乘月有一点洁癖,不能忍受上完厕所不洗手,一边在想和原佳怎么还不出来,一边好声好气地跟他商量,“栖川同学,你能不能让我一下,我想洗个手先。”
和栖川冷淡抬眼,视线在她纤纤玉指上扫了一圈,最后定在她依旧有些红肿的虎口,无厘头地问,“怎么不带手套?回家涂药了吗?”
乘月先是迷茫,反应过来后,想到什么,唰的一下,把手背在身后,微微烦恼,“你能不能让我一下?”
和栖川盯着她翩翩起舞的长睫,半躲在头发后的耳朵,他心上慢慢叠起痒意。
看着他走出去,乘月呼出一口气,挤了几滴清洁液,抹在食指、掌心、虎口。
擦干净手,想掏出手机告诉和原佳,和栖川在这儿,结果出口廊道对面,男生正抱臂靠在墙上。
光明彻底隐去,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暗。
乘月抬步,她想先走到不远处,给和原佳打电话,这样还能看着人,防止一不留神,和栖川就不见了。
只是她刚走没几步,男生高大的身躯拦在她面前,他低垂着头看她,像临时起意的一问,“跟和原裕来的?”
乘月从他嘴里听到和原裕的名字,有些唐突奇怪的微妙感,想了想,点头,“是。”
和栖川脚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有些意兴阑珊地问,“你喜欢他啊。”
乘月感受到心脏轻微的拉扯感,她视线有些乱窜,但依旧答道,“是。”
“这样。”和栖川不再说话,准备转身走人。
衬衫下摆却被人攥住。
和栖川晲向那几根纤长手指,有些不懂地转身看她,语气微讽,“什么意思?”
乘月其实也挺懊恼的,但她也没办法,和原佳只要没跟他说清楚,就一天不死心,小公主固执起来,能搬一座山。
好不容易碰到人,岂能让他就那么走了?
乘月只好这样,她看着他,笑得有些勉强,“你可不可以稍稍等一下?”
和栖川冷峭的眉峰里,溢出些许荒谬感,他要笑不笑的,“凭什么?”
她不是喜欢和原裕?
和栖川压根懒得理她,长腿往前迈。
乘月着急了,只好快步跟在他身后,给和原佳发消息。
大概走到廊道尽头,往里一拐,就是黑森森的楼梯间。
乘月闷头瞎火地跟着走,低头飞速打字,屏幕的光把脸照的朦朦脓脓。
倏的,脚步声停滞,乘月动作一僵,蓦地抬头张望四周,昏暗混沌,看不清前方。
不是吧,跟丟了?
她正要把手机光对着前照,一只骨感修长的手一把扯过她的小臂。
下意识地惊呼,背重新贴上一堵墙。
凉得乘月浑身一颤,手机掉在地上,屏幕的亮光朝上。
男生的气息压下来,是来历不明的占有欲。
乘月忪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眉目,意识到一个问题:和栖川把她摁在了墙上。
他偏脸微斜,难驯的骨相,强势地挤进她的眼眸,占据她的心神,她听见他问她,是十分寡淡的语气,“不是不想跟我扯上关系,那你跟着我做什么?”
乘月也不知道自已怎么了,被他禁锢的手腕激起密密麻麻的颤意,心率有些难以克制的失衡。
微弱的光线里,和栖川的五官只离她半寸的距离。
她错开视线,拒绝对视,微垂眼皮,佯装冷静道,“这条路又不是你家的,大家都可以走,谁说就是跟着你了,未免太霸道。”
和栖川嗤笑一声,卡住她的下颌,把她的脸抬起来,让她直视他,笃定无疑道,“小主人,你说什么谎。”
不知道隔壁哪个包厢玩那么大,女人放浪的叫声,混着一些男音的低吼,从墙面渗出来,毒药似的,乘月心脏像悬在陡崖峭壁上,只要再进一步,就是堕落之时。
好似这一刻,乘月才真正认识和栖川,桀骜霸道,聪明而不好糊弄,很危险的一款异性。
乘月稍稍急躁起来,有些心烦意乱道,“我帮过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凶?”
呼吸喷在他的鼻尖,和栖川缓慢勾出一抹笑,有些浮浪的邪气,话里话外都是阴阳怪气,
“你人还怪好的呢,是个人都帮,我要不要给你颁个年度小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