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月从未想过,学校备受冷落的器材室,竟然某天也会恍如暗无天日的绝境。
她在几秒对视的光阴里,感受到一种叫做完蛋的错觉,似乎今后的所有轨道都会离奇光怪起来,组成一张巨大而密不透风的网。
嗓子很干,但她断定,那绝不是因为口渴。
和栖川正盯着她,眼尾渐渐红得似血。
她看到他的整个手紧紧攥成拳头,青筋像遒劲的藤蔓将他缠绕,把红的颜色染遍他的唇、脖颈和胸口。
真狠呐,给一个可能刚刚成年的男生沾上这种催情的东西,这不是要他命吗?
她忍不住想,如果她没来,他一个人会发生什么?
没钱没势,来京圈就是找死。
可是退一步,她来了,她又能拿什么来拯救他?
她显然也成了被捕的瓮中之鳖。
乘月有些站不稳,身子微微摇晃,神经末梢的疯狂跳动,让她说不出一句话。
和栖川喉结滚动,他咽了咽嗓子,半晌,还是拼命把视线再次错开。
生理性的自动化颜色废料,已经占满了全脑子,他感觉自已要灰飞烟灭。
从小到大,虽然吃穿拮据,但他从来没有这样过,这样被迫让欲望裹挟他,泯灭他的本我。
爷爷放养他,但教他要有男孩血性,要有坚韧劲儿,要为人善良,不能惹事生非,也不能委屈自已……可是怎么回事?
这世界跟爷爷说的大相径庭。
他有什么错?
只是因为他妈死的早?而他爷爷也要没了?
他压抑至极的喘息,让乘月头皮发麻。
怎么办?
很明显,他们只能等人来找,打不开门,手机没信号,直接与外界断连。
情急之下,焦躁的目光大范围地乱扫,然后猛地定住——
后三排是器材架子上,有瓶矿泉水。
乘月一喜,打开手电筒走过去,拧开瓶子,才僵硬地想起来,没有毛巾。
这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过没过期也不清楚,喝肯定是不可能的。
她有些慌乱地看着和栖川。
他喉结不断地上滚,还是侧着脸,视线垂在地面,不看她一眼。
她走过去蹲下来,声音很轻,“你有手帕吗?”
她现在太近了。
和栖川饱受折磨的脑子,混乱得厉害,压根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是视线蓦地落在她的唇上,侵略性前所未有。
乘月有点吓到,手微微颤起来,直接把自已外套脱下来,把清水淋在自已的衬衫袖子上。
都来不及拧干,抬起小臂,就往他额头上敷。
猝不及防的接触,虽然隔着布料,隔着冰凉的水,和栖川还是没克制住,轻喘了一声。
乘月听着声音,脸像着了火般,烧得心慌。
她干巴巴道,“你忍一忍。”
和栖川看着她眉心清艳的红痣,一路往下,最后移到她张合的唇。
几乎没一分钟,她的袖子又热了起来。
她匆匆忙忙把袖子重新沾上凉水,贴上他的额头。
她的脸上透着与平时全然不同的情绪,和栖川看着她,喉结滚得更厉害了。
她身上为什么这么香?
和栖川没忍住,大手抓住了她那只淋了水的小臂。
乘月彻底僵得不敢动。
他难受地将她那只浸水的小臂,蹭在他的胸口,企图疯狂汲取凉意。
但她的手臂怎么这么软,轻轻一捏,就好像要断了似的。
和栖川更难受了。
乘月混沌着,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跳,那样亡命般的急速。
异样的感觉爬满她浑身。
“你能帮我吗?”
和栖川的嗓子已经哑得不像话,他感觉自已已经快死了,他受不了了。
乘月怔怔地望着他。
下意识视线下移,她又是一颤。
衬衫下摆已经盖不住。
和栖川不想吓到她,但他是正常异性,他感性上根本无可奈何。
他艰难吐出一口浊气,沉浮欲望的眼睛看着她,里面若隐若现的可怜,“对不起,你离我远一点,别看我了。”
滚烫的手松开了她的袖子。
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和栖川的意识完全涣散的前一秒里,被袖口凉水润湿的纤细手指,轻拽住他的衣角。
乘月看着他,深呼吸,做了决定,“我帮你。”
和栖川听不清,已读乱回,“小清高,你怎么还不离我远点?”
对于这方面,乘月不是完全一张白纸,洪静很注重对她的培养,知识面的科普也不会少,关于男女之事,洪静跟她讲得很清楚,主要也是担心她被骗受伤害。
虽然没有实操过,但理论上应该还是有一点的。
更遑论,现在情况特殊,她其实是在救人。
这么一想,也就没那么难为情。
在和栖川牙关紧咬,胀痛得似乎要炸裂时,有人轻轻碰了他。
和栖川猛地睁眼。
乘月试探着,额角都流出了薄汗,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你好受点了吗?”
和栖川喘息急促而剧烈,他摇摇头,浑身像水里捞出来似的,汗涔涔的,“你能不能离我再近点?”
乘月有些迟疑,也有些无措,还是依言凑近了点,像猫爪,缓慢的,纵横交错。
不错过他脸上每个细微的表情,认真地像在完成一项超级竞赛。
和栖川盯着她的五官来回看,很近的距离里,他冷不防问她,“你喜欢橘子味糖?”
她不知道他思维怎么跳跃这么快,没否认,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乘月为了能够减少力气,她直接岔开跪坐在两侧,回忆洪静给她科普的权威记录片,应该这样吧?
乘月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和栖川猝不及防地轻吟出声,眼皮狠狠窜动,眸光瞭过来的那一刻,乘月以为自已看到了一匹狼。
这是爽还是难受?
乘月眼神凝在他的急速变幻的表情中。
怎么比考试学习还难?
和栖川却感觉自已快被她玩死了。
他咬了一下牙根,如果不是因为情况特殊,语气肯定是凉凉的,“小主人,你好像很有经验?”
乘月皱眉,瞳孔有一瞬地放大,倒映着和栖川的禁欲野性的脸。
她有错就改,像正尝试用各种方法解题的好学生,表情有点严肃,“那这样呢?”
和栖川没忍住,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抬起,搂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