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晨光倾泻下来,哗啦啦的金属撞击音,别墅门缓缓打开,劳斯莱斯规矩地停在门口,陈叔下来为乘月打开车门。
乘月面色平常地坐进去,吩咐道,“陈叔,开车吧。”
还弓腰站在车门旁的陈叔一愣。
乘大小姐呢?
乘月知道他大概困惑什么,直截了当地说,“不用等我姐,她昨晚感冒发烧,今天请假。”
陈叔口上“哎好好好”,心里想得却是,昨天瞧着不是还挺好挺正常的吗?
怎么隔一晚上就发烧了?
这些困惑,哪怕乘月清楚知道,也懒得说。
谁让她自找呢?
车子刚启动,手机震了一下。
原裕哥:【不好意思,月月,昨晚酒又喝多了,今早才看到,演讲开始了吗】
呵,男人。
乘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手机里却打字,
黑月亮:【那你头疼吗?我听Coral姐说你吐了好多,稿子没关系的,我已经润色好了】
发完,乘月纤细的手指敲在屏幕,1秒,2秒,嘟——
原裕哥:【Coral?】
黑月亮:【对啊,Coral姐还说她照顾了你好久】
对话到此为止,输入栏显示正在输入,但乘月没什么心情再聊。
她马上要上台演讲,力求把形象最大化。
德森维每年都会在九月安排学生代表演讲,而这种机会一般只会给上学期成绩和素质表现拔尖的学生。
乘月的慈善事迹,都已经在圈子里的家长群里传开了。
因为效果很好,校方后面的资本,就想了个主意,希望通过这次的演讲,提出设立德森维慈善基金,于是把本该在月末的校区大会提前开了,就在乘月演讲完后。
所以邀请了贵圈一众家长来参加,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站在D(5)首位的和原佳,最讨厌这种场合。
她在早上黏黏腻腻求了沈嫣好久,沈嫣才同意不给她换班,可前提是,她必须乖乖听班主任的话,老老实实学习。
班主任觉得她适合当门面,就让她站最前面,一方面是漂亮,一方面当然是为了讨好和家。
而男生队伍里的最前方自然是林斯。
林斯总是时不时逗她两下,扔个巧克力什么的,烦死了!
察觉到观众席上沈嫣的视线,和原佳压低声音对他恼道,“你能不能站好了,你是不是想让我妈收拾你!”
视野不期然就越进一道身影。
他今天换上了统一男版校服,可唯独他,有一种野性的不羁和生命力。
人家内里的衬衫都扣完为止,他只扣了几颗,甚至不连贯,扣一个松一个,甚至能依稀瞄到他的皮肤。
和原佳忽然就红了脸。
林斯看见,脸色刹那阴沉下来。
和栖川无知无觉,他正懒怠地目视着讲台的方向。
乘月像一朵清纯唯美的白玫瑰,落落大方,仪态从容,一字一句从她嘴里清晰又有感情地蹦出来,带着端庄的气度,也有小女儿家的烂漫激动。
和栖川漫不经心地嚼着一颗橘子味的糖,想起豫县小破村的她,想起昨天下午仓库里的她。
他无端地思维发散着,如果爷爷不生病,如果她不下乡,那他会不会永远都遇不到这样的女孩?
他连完整的名字都不能坦白地讲,而她却站在所有人面前自信放光。
“知道你生性野,我也不会过多管制你,你只需要在学校好好读书,不必要的是非千万别招惹,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也可以给我助理打电话。”
男人说完,扔给他一套房子钥匙和一款手机,还有一张银行卡,像施舍路上捡来的野狗。
索然无味。
“谢谢大家。”
雷鸣的掌声下,和栖川低下了头,脚抵在草坪上,没轻没重地碾。
只是他无人发现的兜里,手掌轻拍了一下腿。
乘月弯腰敬礼后,从台上离开,口袋的手机震动了几秒。
原裕哥:【讲得不错〈鼓掌〉】
乘月轻愣,视线往观众席扫,一眼看到洪静、沈嫣,还有旁边的,和原裕。
黑月亮:【你怎么来啦?】
太热情,乘月删掉重新输入,
黑月亮:【谢谢原裕哥】
放下手机回到自已班级的队伍,刚巧经过D(4),和原佳对她竖个大拇指,嘴上一本正经道,“你觉得我现在偷偷溜走,合适吗?”
乘月静两秒,热心提建议,“你试试跪滑。”
“………”
乘月笑看她头发,似是无意问,“你发夹呢?”
和原佳摸摸头,又摸口袋,拿出来。
乘月给她带上,满意道,“这样最漂亮。”
动作间,一道懒怠的目光射过来。
和栖川的神色里,有漠不关心的云淡风轻,也有看穿什么的讥诮。
乘月的笑意隐去,往自已班级队伍走。
步子一凝。
和原裕正站在不远处。
乘月不能当没看见,只好走过去,面色如常地喊了一声,“原裕哥。”
和原裕想起那晚书房的补习,她拉着自已的手撒娇。
其实挺明显的。
她的长发空无一物。
他走近一步,“生哥哥的气了?”
乘月心道,哟,你才发现呢。
她低下头,看草坪上迷路的树叶,语气恰到好处,“我怎么敢生你的气,你又不是我亲哥。”
也不知道在点谁。
和原裕失笑,抬手轻抚她头发,“那怎么把我给的礼物转手给佳佳了?”
乘月微微抬起头,眼眸里有些清纯的涟漪,“不可以吗,再说你也没有吃马卡龙。”
这次她没有错开视线,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他的手还轻放在她的头上。
和原裕不知怎么了,手情不自禁地落到她发尾,嗓子有些哑,“抱歉,当时太忙了。”
谁要听你说这个?
她撇开视线,“哦”了一声,这次也不说没关系,恭敬道,“那原裕哥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
话未说完,一道压迫气场极强的影子,黑云压城似的覆在她身上。
两人均是一愣。
和栖川插着兜,闲闲散散地瞧着他们,又瞥一眼和原裕刚摸过乘月头发的手,像是特别困惑,表情不亚于做一道世纪数学难题,
“干嘛呢?挡道儿上偷偷早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