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月不知道和原裕哪个筋搭错了,竟然把她推到他衣帽间,让她给他挑衣服。
她觉得男人的外套大差不差,就挑了一件跟他刚刚弄脏的同色系款。
她拿着衣服转身走到房间,却发现本来坐在床上等着的男人不见了。
“原裕哥?”
”这儿。”
阳台门半开,冷风灌进来,他手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烟,星火明明灭灭,像他瞳孔里晦暗不清的情绪。
他朝她伸出手。
乘月就把衣服递给他。
和原裕却单手一把将她拉入怀里。
乘月稍愣,搞不懂他怎么了。
和原裕低眼仔细临摹她的眉眼,在脑子里将她跟乘可卿对比,发现好像乘可卿刻意模仿她的五官化妆。
他又想起客厅里栖川跟她与众不同的氛围。
“原裕哥,你不穿……”乘月困惑。
和原裕打断她:“你跟栖川同学关系很好吗?”
乘月心神只凝了一秒,便平静答:“普通关系。”
“是吗。”和原裕观察她一会儿,又问:“月月,你喜欢我吗?”
她收敛情绪,状似自然地点头,“喜欢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和原裕牵住她的手,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小红盒,打开是一枚粉钻戒指。
乘月心下一凉。
和原裕把戒指给她戴上,然后牵起她的手指放在唇边,抬眸认真看她,“那月月就做我女朋友吧,好不好?”
“月月姐姐,我要尿尿!”
这声奶音唐突地打断了两人微妙的氛围,乘月连忙将手从和原裕手里抽出来。
看到正站在房间中央瞅他们的团团。
她双手开叉捂住自已的屁屁,一副着急的不得了的样子,就那样巴巴地盯着乘月,重复:“姐姐,团团想尿尿。”
和原裕有些恼火,但又不能发,“团团,你尿尿不会找姑姑或者佳佳姐姐吗?”
怎么偏偏要找一个没有亲缘关系的乘月?
团团哇的一声,又哭了,五官生动地挤在一起:“表哥你凶什么凶!表哥坏!”
和原裕脸色逐渐暗沉起来。
乘月觉得这家小伙真有意思,忍俊不禁地牵起她的手。
“走走走,别哭,表哥不是凶你,他只是怕你把自已憋坏了,姐姐带你上厕所。”
团团抽抽搭搭的,小手抹抹自已还没流出泪水的眼角,脆生生地“嗯”了一声,然后还边走边回头哽咽:“表哥,对不起。”
和原裕无奈地叹气,揉揉太阳穴,真是个捣蛋鬼。
捣蛋鬼团团把乘月牵到二楼拐角的卫生间。
她有些无语,不是急着尿尿怎么还挑起卫生间了?
“你要在这里上吗?”
团团异常笃定地点点头,她说:“姐姐快跟我进来。”
乘月无疑有他,迈步走进。
团团小短腿动作很快,她侧身绕过乘月,将浴室的门锁上。
乘月:“?”
团团对她展颜一笑,把和原佳那套神秘兮兮的模样学得十足,走到隔间内室里拽出一个人。
“当当当当!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乘月对上和栖川懒散闲适的目光。
“………”
团团也没管两人什么反应,把和栖川整个人全部拽出内室,她自已走进去,“啪”的一声,内室的门彻底关上。
里面透出团团糯叽叽的声音:“哥哥姐姐不要偷看哦,我要在马桶上坐十五分钟,我保证不出声!”
“………”
什么尿,要尿十五分钟?
乘月简直无话可说,她轻拍一下脑门,才看和栖川,“你使唤她这么干的?故意去原裕哥房间找我?”
和栖川敏锐地捕捉到她中指上新添的戒指。
他兀自霸道扯过她的手,要将上面的戒指挪下来,凉飕飕道:“和原裕果然没安好心。”
乘月勾起指尖,不让他挪,注视他,提醒他:“和栖川,我们已经分手了。”
和栖川眉骨浮上几丝冷淡,心下有股烦躁,“我说了,我可以毁掉你的婚约,其他不重要。”
乘月皱眉将手背在身后,心里堵得慌,“不重要?你连下学期就出国的事情都没告诉我,请问还有什么是重要的?你都要出国了,谁会管我的婚约?”
和栖川眸色沁出寒意,一字一句道,“谁告诉你的?我没同意出国。”
乘月花了两个多星期才整理好的情绪,又不受控地疯狂往外滋长,“你没同意?你没同意,为什么你的留学资料已经准备好了,包括要离开德森维的学籍信息?!”
和栖川想伸手搂她,乘月躲开。
他试图冷静地跟她解释:“不管你信不信,虽然和老头子确实提过要把我下学期送出国,但我没同意,你说的这些我的确不知道,因为不是我自已办理的,你从哪儿知道的?”
乘月是在被禁足时,教导主任找她帮忙整理学生档案和一些信息以及相关开学事宜。
当她看见和栖川的信息时,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
因为他从没有跟她提起过这件事情。
那时本就情绪脆弱的她,不由得想起洪静的话:
“这个世界上只有妈妈不会瞒着你任何事情,至少不会许你虚无却宏大的承诺,而男人是最擅长这两样的东西,他们总会说漂亮话,把女人哄骗得团团转,在得到之后就一脚踹开,这时候你就知道,傻傻坚信爱情是女人在人生中做的最愚蠢的事。”
虽然和栖川没有骗过她,但是这也足够让她在原本就不堪一击的感情里失去勇气。
“这个你去问和爷爷吧,至少你现在还不能反抗他的命令,而我们——”她深吸一口气,顿了顿,抬眸眼眶微红,声音却平静,“彻底结束了。”
不知道谁已经放起了烟花,炸裂砰啪声响彻窗外的苍穹,在漆黑的夜里画出斑斓璀璨的除夕,小孩的欢呼,大人的笑语,一阵一阵,和栖川却在这火热的气氛里,感受到了极地的冰寒,他听不见一点喜庆的征兆。
一直安安静静的团团也在里面大声叫出来:“放烟花啦放烟花啦,祝月月姐姐和川川哥哥永远幸福!”
孩童天真烂漫的祝愿,像一把尖锐至极的利器,隔开了两人紧紧相连的心脉。
她望着和栖川,用力忍下酸涩的眼泪,轻声说:“和栖川,新年快乐,愿你前程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