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缭绕，水雾下的身影朦胧。
温苒闭着眼站在花洒下，思绪紊乱地叨扰。那张慢慢凑近的脸孔，气息相闻间似有的糖果香气，淡淡的，像是浆果味的，又像是葡萄味的。她大抵是太久没吃糖了，才会有这样的感觉，才会在那一刻有一瞬莫名的贪恋。
温苒靠着墙壁，绵长地舒了口气。
伤口洗礼的刺痛，膝盖处还有些青紫，按压上去时有一点细微的疼痛。
刚从浴室出来，温苒就听见手机响个不停。她擦着头发走到书桌前扫了一眼，是沈穆霖打来的。她盯着屏幕上的名字，莫名地有些迟疑。
不想接。
难道是怕刚刚那些与他有关的意识会经由听筒泄露给他？
莫名其妙。
铃声响了一阵后便停了，屏幕也慢慢暗了下来，就在她以为这就是结束的时候，沈穆霖却又打了进来。温苒咬了下唇，不得不用干发帽包裹起了湿漉漉的头发。
手指点下接通键的下一秒，微哑的嗓音便从听筒传了过来。
“药涂了吗？”
“待会就涂。”
她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她把脏衣篓里的裤子和外套泡在了盆里，摔倒时沾染的污泥污染了一整盆清水。
“别忘了。”
沈穆霖突然变得有些唠叨。
“嗯。”
温苒应道。
话音落后，电话那头突然陷入了一片不明的寂静。
除了，喧嚣的风声。
“你还没到家？”
温苒诧异道。
“你有没有一点喜欢上我？”
沉默半晌后的答非所问像是酝酿后较难收回的情感，他的声线也似更为暗哑了些。
“啊？”
她分明听清了，却佯装着，拖延。
好像有谁问过她相似的问题，她那时回答了吗？回答了什么？
她想不起。
手上的力道却倏尔松懈，水盆一下跌在了地上。水花四溅，残留在盆底的水从裂缝中奔出，流了满地。
“怎么了？要我上来吗？”
听到声响后的沈穆霖慌忙开口。
“你还在楼下？”
温苒听出了他话里的蹊跷。
将信将疑间，她走到了窗边，微微翕开了一点帘子往楼下看。
车果然还停在那。
沈穆霖半倚着车身，低头给她打着电话，在路灯昏黄的渲染下显得分外落寞。
“去车里坐着吧，别感冒了。”
她的话音刚落，沈穆霖蓦然仰起了头，似在找寻她在窗口的眼光。
缺口处的光亮晃了晃，她落下了帘子。
“我要睡了，你回去小心点。”
他们刚刚暧昧的话题终究似他们关系里离题的内容。
沈穆霖望着帘幔透出的冷光变成橘暖，目光幽深地晦暗了一下。
天真的好冷。
他这才觉出。
“等等。”温苒似改变了主意，“我把外套给你拿下来。”
“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还吧。”
“我怕我又忘了...”
他好像永远说服不了她。
但匆匆一场碰面终究只是为了归还外套而已，也趁势补回了那句临别前该有的“再见”。
沈穆霖目送着她走进楼里。随后，他坐进车里打开了她送来的口袋——
属于他的外套。
多了一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