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一场打斗在所难免。
世人都有趋利避害的心思,看热闹可以,但若因此而受伤,或是丢了小命,那就划不来了。
围观的众人飞速后退。
不一会儿,舱门口就只剩下对峙的双方和林如海一家人。
权景瑶也急忙上前,一手一个,拖着黛玉和小宇轩往自已住的船舱拉。
路过林如海时,权景瑶将小宇轩推到他怀里。
林如海弯腰抱起,与她们一起进了舱里。
只是舱门未完全关闭,还留了一道缝,几人站在门里扒着看。
黛玉想到这几天让灵一收集到的信息,心里雀跃。
对即将到来的热闹抱着十分的热忱,就差在心里擂鼓呐喊:“打起来!打起来!快打起来……”
奈何,老天爷没有听到她的心声。
尽管那锦衣人已被钱掌柜气得都双眼滋滋冒着火星子,双方最后还是没能打起来。
原因是,就在战况一触即发时,那蓝袍人突然从袖中掏出一个令牌,在钱掌柜眼前晃了一下。
钱掌柜面色大变,突然挥手令他身后的护卫退下。
锦衣人也被眼前的变故惊着了,不解地看看蓝袍人,又看看钱掌柜。
蓝袍人也挥手让后面的三人退去,抬手邀请钱掌柜进船舱一叙。
钱掌柜犹豫片刻,点头答应了。
黛玉见他们最终还是没打起来,双方握手言和,心中说不出的失望。
同时,也对蓝袍人更提高了警惕。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料到,等到船到了码头,靠岸下船时,所有下船的人多了一道手续。
要检查行李。
钱掌柜给出的理由是,有客人丢了东西,总要找回来。
他们这样做也是为所有的客人负责。
船头上左右两旁各站了四个彪形大汉。
那蓝袍人和钱掌柜并肩立在一旁,目光如炬的紧盯着下船的客人。
彪形大汉的前面,摆着两张长条桌,桌子后面各站着两个面容肃然的男女。
男客的行李由那两个男子检查,两个女子检查女客的。
有客人抗议,被几个彪形大汉不由分说扭着胳膊押到了一旁。
剩下的人便敢怒而不敢言,憋屈地不再反抗。
林如海一家除小宇轩外,都作男子打扮,小宇轩又太小,还未到男女大防的年纪,所以都站到了男客那一边。
所幸他们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再没别的行李。
倒也不惧检查。
人群有条不紊的向前移动。
权景瑶站在一家人最前面,看着眼前的男子打开了“他”的包袱。
那男子在她将包袱放到桌上时,就看出里面轻飘飘的,除了衣服,应该没有可疑的东西。
随意翻捡了两下,看到里面确实只有两套换洗的七成新素青色长袍,并两套小女孩的碎花裙子,便漫声吩咐:“过,下一位!”
权景瑶拿过包袱背在肩上,转身从林如海手中接过小宇轩抱在怀里,迈步下船。
后面排着的是林如海。
林如海行李更少,很快也下了船。
轮到黛玉时,黛玉也学父亲那样,将包袱放在桌上。
那男子照例翻检过,刚要张口喊下一位。
一直站在一边观看的蓝袍人突然挥手道:“等一下!”
黛玉眉头一皱,不耐地望过去。
蓝袍人踱步到了黛玉身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黛玉垂下目光,静静站立,任他打量。
蓝袍人鹰隼般的目光,如锋利的刀刃,在黛玉身上来回切割,企图从“他”每一个细微的反应中,捕捉到一丝丝恐惧和慌乱。
然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黛玉丝毫不为所动,淡然自若地站在那里,连呼吸都没有乱了一分。
愈是这样,那蓝袍人却愈觉得黛玉有问题。
别问为什么?
问就是,他也不知道。
这个少年给他的感觉与船上其他所有人都不同。
身上有一股隐隐的敌意。
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放他走。
他冷哼一声,冷冷下令:“搜身!”
随着令下,黛玉感到他周身散发出一股摄人的阴冷之气,仿佛要透过肌肤,钻入骨髓。
黛玉心中微讶,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眼眸微眯,向钱掌柜冷笑道:“这就是钱掌柜的待客之道?”
说实在话,钱掌柜也不知蓝袍人为何要为难这个少年。
从他的角度来看,这少年衣着单薄,身上的东西一眼便可看透。
实在没必要搜身。
做为读书人,被搜身相当于是一种变相的侮辱。
何况,他一直对林如海一家有莫名的好感。
这就是一家地道的读书人,又怎么会与丢失的货物有关呢?
在他看来,船上谁都有可能偷拿那些东西,就这一家子不可能。
他抱拳对蓝袍人道:“胡兄……”
然而他讲情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蓝袍人打断了。
蓝袍人面沉似水,道:“不是兄弟不给钱掌柜面子,只是兄弟有强烈的直觉,丢失的东西,必在这少年身上。”
黛玉闻言,心中暗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但,搜身是不可能让他搜身的。
尽管,她现在还不到十岁,被搜身也不可能被发现什么。
然而,士可杀而不可辱。
眼看那蓝袍人上前一步,伸出手来,看样子是想亲自动手。
黛玉冷叱一声,声音如冰雪般冷冽,“欺人太甚!所有人都看出我身无长物,独你瞎了狗眼,将这贼名儿往我身上安,你当我好欺负不成?”
说罢,忽然抬手,身形倏忽一闪,右手爆出一团光芒,点向蓝袍人双目。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意料。
就是蓝袍人都没有想到。
他大吃一惊,急切间,健壮的身躯轻如鸿毛,闪电般后飘,手中长剑挽起潋滟的光芒,架住黛玉如电闪雷霆的一击。
铿然一声,光华暴起。
蓝袍人目光一凝,这才看清,面前的少年手中拿着一根手掌长短、通体碧绿的玉笔。
玉质脆硬,这少年竟能凭此笔与他削铁如泥的宝剑硬拼,而笔却毫无毁损。
眼前少年实力深不可测!
是他看走眼了。
少年身上没有丝毫练武的气息,只有浓浓的书卷气。
还以为是个小书呆,没想到,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更怀疑那批货的丢失与这少年有关了,肿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