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舱门这边,姐姐与另外两个侍卫打扮的人正围攻一个黑衣蒙面人,剑影中,鲜血纷飞。
小家伙小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他从一生下来,就是姑姑带着的,姑姑就像他娘。
但要说亲近,还得是姐姐。
小孩子都和年龄相近的小孩子能玩到一处。
黛玉现下年岁不大,心性又纯善,待他宛如亲弟。
小宇轩自从遇到姐姐,日日与姐姐相处,姐姐在他心目中的份量,已不在姑姑之下。
现在见姐姐有危险,哪里能待得住。
小手推着姑姑的腿往外搡,“姑姑,你去帮姐姐,快去!”
权景瑶本就心中焦急,被小家伙这样一催,更是像热锅上的蚂蚁。
但,看门外刺客的目标,很明显是冲着她相公来的。
她与相公刚成亲,一家四口上京的消息,指不定早已传出去了。
很难保敌人不会拿相公亲人来威胁他就范。
她不能单独留小家伙在这里。
虽说侍书侍剑也从小跟着原身练剑,但习武天赋有限。
这么多年,也就仅仅够自保。
救人,那是痴心妄想。
紫鹃和雪雁就更不用说了,才跟着练了几天,还需要别人保护呢。
她的迟疑,小家伙都看在眼里。
小家伙小小的心眼子里,也知道自已是拖累。
他本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船舱就那么大,一眼看去,除了床底下,竟无处可躲。
而床底下,也并不安全。
进门扫一眼,床下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最后侍书从箱子里找出一块锦帛,将小家伙脸朝外绑缚在权景瑶怀里。
小家伙小身子和小屁股被兜着绑缚住,胳膊腿是自由的。
这是小家伙强烈要求的。
他才不要做个只被保护的小宝宝,他胆子大,还要伺机杀敌呢。
遇到扬州三害时,他不也出手了么?
几人拗不过他,只得依了。
权景瑶往上蹦了蹦,确定绑结实了。
唰的一下拉开舱门,手提软剑冲了出去。
一出去,就刚好碰上隐藏在侍卫中的刺客,向林如海出其不意反杀过来的那一幕。
那一瞬,权景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还好,一切都赶得及。
权景瑶将软剑从刺客背心上拔出来。
让她惊讶的是权宇轩这个小家伙。
本想着他人小,能不添乱就万幸。
哪里知道关键时刻派上了大用场。
在这场对决中,小家伙充分展示了人小也能顶大用的道理。
不声不响闷声干大事。
一出船舱,看到姐姐和另两个侍卫围着一个黑衣蒙面人打,二话不说,小手一扬,一支子袖箭直奔那黑衣人右眼。
未及验收战果,转头又看到义父被一个穿着侍卫服的刺客逼进了船舱。
情急之下,一按机括,两支子袖箭一上一下,直直冲那刺客后心和右腿而去。
袖箭速度快。
也正是因为那两支袖箭,使得刺客的身形迟滞了一瞬。
才让权景瑶的软剑在刺客刺穿林如海喉咙前,狠狠刺入了刺客的后心。
一剑穿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船舱外,刺杀陷入了胶着。
围上来的刺客越来越多。
先前本着出其不意偷袭,所以上来的人不多。
其他人都在不远处待命。
黛玉刚觉醒了与草木沟通的技能,但她本身灵力弱,能与草木沟通的范围有限。
所以先前黑衣刺客都摸到大船周边了,绛珠草才通知她。
后来刺客见偷袭未成,索性发信号通知同伴进行全面刺杀。
这就是强攻了。
蒙刚带着林如海的十几个侍卫正苦苦围剿陆续摸上船的刺客。
北静王府的侍卫也闻讯赶来,与他们会合。
不一会儿,四面爬到船舷上的刺客已足有五十余人。
放在普通人中,每一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
船舱四周都响起了刀剑碰撞的声音,黑衣人和侍卫也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黛玉这会儿已无暇顾及后面摸上船的刺客了。
她真切的感受到,晨练切磋,与真正的对敌是不一样的。
眼前的刺客,手持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剑剑不离她周身要害。
这是她的第三个对手。
前两个被挑下船喂了鱼。
此时,她体内的灵力正飞速消耗。
每一次挥剑,丹田内的灵力就会通过她手里的剑挥撒出去。
她一边努力捕捉空气中的灵力滋养经脉丹田,一边不得不抽取体内经脉骨血中的灵力对敌。
真正的对敌,这还是第一次。
她还是太弱了。
才打倒了两个刺客,就明显体力不足,得与另两位侍卫合力,才勉强牵绊住下一个刺客。
在她旁边的蒙叔叔,一个人就与两个黑衣蒙面刺客斗得难分难解。
殊不知,与她交手的刺客,这会儿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次派出的,无一不是主子手下的精兵。
而他,更是主子手下数一数二的高手。
寻常,十数个人都不是对手。
今日,本以为很快就能完成任务。
却不想,眼前这个看上去不到十岁的娇弱少女,竟然挡下了他绝大多数攻势。
据他们收到的情报和目标人物的画像。
眼前的小姑娘应该就是他们刺杀的一号目标的女儿。
就很离谱,离大谱了!
他们接到的消息,一号目标的女儿不是个病病歪歪弱柳扶风的病秧子么?
这神特么的病秧子!
谁家的病秧子,能在一个一流绝顶高手全力拼杀下坚持那么久?
剩下的侍卫,武功明显不如蒙刚和黛玉。
有的四五人围攻一人,也有七八人围攻一人的,不一而足。
随着时间流逝,黛玉脸色越来越白。
与她联手的两个侍卫已倒下了一个。
旁边与蒙叔叔交手的两个刺客,一个已被一剑封喉,踢到了水里。
另一个步履蹒跚,还在苦苦支撑。
黛玉丹田内的绛珠草已蔫头耷脑软趴趴的倒伏在了那里,滋养绛珠草的药泉,也几近干涸,久久不再有泉水滴落。
从一炷香前开始,她就从绛珠草那里再也接收不到任何提示消息了。
黛玉脚步渐渐虚浮,原来飘逸灵动的身形,越来越迟滞。
她的对手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黑衣人从头到脚,受伤的地方,不下三十余处。
小宇轩偷袭的那支箭驽,擦着他的耳朵,斜斜飞了过去,在他的耳垂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对手尽管每次都险险避开了要害,但纠缠这么久,本身已是个血人。
黛玉瞅准时机,拼着受伤,压榨出丹田内最后一丝灵气,凝聚于剑上。
一剑划下,剑光匹练。
似是划开了天际。
她恍惚间看到对面一颗头颅高高飞起,伴随着一片腥红血雨。
黛玉眼冒金星,以剑拄地,勉强站立。
她吃力地牵动唇角,感受到身体已到了油尽灯枯地境地,每挥出一剑,便药池翻腾,丹田震荡。
好似卷起了滔天风暴。
体内每一个细胞,仿佛都跟千万根针刺似的,痛不可挡。
暴风席卷着她体内每一寸经脉。
撕扯,席卷,再撕扯,再席卷。
仿佛过了很久,似乎又只是片刻,她丹田干涸,药泉蓄池干枯,风暴才停了下来。
黛玉虚软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