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总督能体恤民情,严查台州知府之罪,却不曾想,总督于立志不仅将臣的奏折驳回,还交给了台州知府。
台州知府秦渊见臣竟然敢向总督告发他,对臣恨的咬牙切齿,以臣治县无方为由,将臣直接贬为了未入流的典史, 再无实权。
此后这太平县便被秦渊的亲信掌控,为了报复,秦渊亲信对臣处处刁难,压迫!
克扣臣的俸禄,以致家中无米下锅,臣的妻子为了生计,不得已为县里王家员外洗衣做工,贴补家用!
由于臣得罪知府的缘故,臣妻做工时,亦受欺辱谩骂。
为了生计,臣妻也只能咬牙忍受,本以为往后也就如此。
但好景不长,臣的妻子年关时,照例为王员外家洗衣做工,到了夜晚却迟迟未归。
臣心中焦急,前去寻找,却不想听王员外家说,臣的妻子洗衣时不慎跌落河中,已经淹死。
听闻此言,臣恍如晴天霹雳,心中悲痛万分。遂提出要带妻子尸体回去。
但见尸体后,只见妻子额头青紫,仍有血迹伤痕,明显是被人袭击后推入河中。 臣质问缘由,却不曾想,王员外命家奴直将臣和妻子尸体一同扔出了王家。
臣心中悲痛愤慨,扬言要状告御状,揭发浙江官员与世家罪行。
但没想到,刚抱着妻子尸体回家,还未放下,家中便闯入数名蒙面歹徒!
手持棍棒将臣双腿打断,将臣妻子的尸体强行烧毁,扬言臣若敢再言告御状,便杀臣的一家! 随后扬长而去。
当晚,臣的老母亲因为惊吓过度,悲愤中气绝而亡。
而臣,回望一生,为官不能造福百姓,为陛下分忧,是为不忠! 为子,不能奉养老娘,害的老娘悲愤而死,是为不孝!
为夫,不能养家,逼得吾妻做工养家,又因臣之连累,蒙冤而死!是为无德无能! 连罪数来,我张近臣,枉为人臣,枉为人子,枉为人夫,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割腕求死,以血为书,只盼死后,我儿得天庇佑,将血书带到南京城,敲响那登闻鼓。 祈求陛下肃清浙江省府上下,还浙江一片青天,还百姓一个公道!
若我儿不幸被害,也算浙江百姓无福,我一家地下团圆,为大明祈福,望陛下早日察觉,惩治贪官世家。 世家不灭,百姓不兴!
臣,张近臣以血绝笔,陛下明鉴! “咳咳咳!”
朱标眼睛赤红,一字一句到看完累累血书后,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禽牲!这群禽牲怎敢如此啊!这还朕的大明朝吗?
朕的臣子就这么被逼死了?何其可笑!何其可悲!何其可恨! 这帮杂种何其该死啊!!!”
握着血书,朱标浑身颤抖,状若疯魔,仰天怒吼。
可笑朱标自诩大明盛世,政策畅通,却不曾想过,仁政之下,依旧黑暗,百姓们过的还是那么苦! 喜笑颜开的看着税粮连连增长,却没想到竟是百姓们的血泪。
…… · 0… 砰 !
就在这时,少年张怀民突然昏倒,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快!抬去太医院!朕不准他有事!”
朱标神色一惊,赶紧对侍卫们大吼道。
“太平县到南京,路途遥远,一路上凶险万分,不知多少围追堵截,这孩子必定东躲西藏,能走到这,全靠血海深 仇撑着,也是奇迹了!”
看着被抬走的张怀民,陈羽语气冰冷的说道。
“贤弟!我是不是太仁慈了?仁慈的让这些官员世家都不怕我! 连朝廷的政策都敢暗自篡改,迫害忠良!
我登基以来,一直以仁治天下,未曾兴起大狱,让他们觉得朕是一个软弱无能的皇帝!可以随意欺瞒!”
将血书举在眼前,朱标眼神凶戾,语气森寒无比的说道。 这一刻,朱标就跟老朱附体一样。
一直以来,朱标登基以后,不愿再遭杀戮,官员们只要尽职,朱标也从不苛刻。 但这不代表朱标就是一个好说话的人,要论杀戮,朱标手段也不在老朱之下! “唉!这是咱俩的错!只知高高在上,颁布诏令,却从没想过下去亲自看一看。
这一路顺风,让咱俩不知不觉忘乎所以,自认无所不能。 因此才让这些人有了可乘之机!
张近臣一案,比之凤阳一案,有过之无不及。
这不仅是官员欺君罔上,同样也表明世家贼心不死,妄图弄政。 本来西方使臣们还在,我还不想这么早收拾世家的。
却不曾想他们居然如此胆大妄为,看来我确实该去江浙一趟了。
只是可惜了张近臣,此人能力不错,为官刚直清廉。也在我挑选税务司衙的人选范围内。 但是没想到他命运如此悲惨!
惜哉,痛哉,哀哉!”
陈羽仰望苍天,内心悲痛。
他第一次觉得自已真的无能可笑。
自认为事事都在掌控之中,却没想到近在咫尺的江浙就如此黑暗! 害的一代忠良割腕饮血,以绝血书。
可笑的是,自已却只能自怨自哀,便是屠尽了江南上下,能让张近臣活过来吗? 忠臣死去,国之悲哀,执政无能,实为耻辱!四.
关于张近臣一案,陈羽揽了过来。
他要亲自去江南,亲自办了此案,肃清江南,以慰张近臣在天之灵。
这案不仅是表明了朝廷政策的失败,江南百姓依旧水深火热,同样也是陈羽和朱标的耻辱。
若是不能亲手杀尽这些狗官世家,陈羽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已。 哗啦!
陈羽一声令下,几千名锦衣卫司衙倾巢出动,出了国都,散往天下。 此后锦衣卫不仅要监察百官,同样要监察天下。
张近臣就是血的教训,陈羽要确保整个天下的一举一动,国都都要掌握! 确保以后不会再发生江南这种事情。
国都锦衣卫司衙不到一下午的时间就彻底空了,陈羽又从全军精锐中紧“一八零”急抽调了两千人填补。 砰!
吏部的大门被后一脚踹开。
锦衣卫鱼贯而入,自从上次吕本一案后,吏部好久都没有锦衣卫造访了。 “你们吏部尚书詹徽呢?”
陈羽迈步走了进来,看着吏部众人,冷冷的问道。 “启禀王爷,詹大人今日身体不适,休沐在家!”
看着陈羽亲自到来,官员们浑身一抖,颤颤巍巍的禀报道。 “半柱香的时间!让詹徽滚来见本王!
晚了一息,直接滚去刑部大牢休沐!”
坐在吏部尚书的位子上,陈羽面无表情的说道,眼中的杀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见此,吏部侍郎哪敢耽搁,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屋子,去寻吏部尚书了。
“把江浙登记官册给本王拿来。”
陈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再次开口说道。 不出一会儿,厚厚的官册便放在陈羽面前。
陈羽皱着眉头,开始仔细审阅了起来。
果然不出陈羽所料,从老朱执政到朱标现在,江浙上下官员,连年评选为优!勤政为民,名声甚好! 哗啦!
这时,门又被打开,只见吏部尚书詹徽面色苍白的跑了进来。 “臣詹徽,拜见并肩王!”
詹徽额头布满冷汗,人也是气喘吁吁的,一看就是一路跑过来的。
没法子啊,詹徽偶然风寒,本想在家休息一日,却不曾想自已属下慌忙来报,说并肩王急召。
联想到登闻鼓突然被敲响,准是有大案发生,满朝正是人人自危的时刻,这时并肩王找上门来,詹徽吓得是魂不附 体,连轿子都来不及做,一路跑到了吏部。
还别说,这么一运动出汗,风寒也好上了不少。
“听闻詹大人身体有恙,本王这么急召,不知是否影响你修养?” 陈羽头也不抬的翻着官册,语气平淡的询问道。
“有劳王爷关怀,臣已无恙!”
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詹徽小心的回道。
看着面无表情的陈羽,詹徽心里沉重,也猜不透陈羽的目的。
“詹大人,本王问你,这浙江全省官员的评比,是由谁负责的?”
陈羽这时才抬起头,看着站在桌前的詹徽问道。
“启禀官员,朝廷各省官员评比,每年都是由吏部外派官员前往各省考察审核,记录在案后,带回国都,递交吏 部,由臣与两位侍郎亲自查验。
无误后,再记录官册!”
面对陈羽突然发问,詹徽心中一沉,赶紧回道。
陈羽闻言,望着詹徽突然一笑:“这么说,浙江上下官员的评比,也是你亲自过目的了?”
“启禀王爷!确实如此!不知可有什么不妥之处?”看的陈羽这一笑,詹徽一抖,有些担忧的说道。
阎王一笑,生死难料啊!
“你自已看看吧!”
把怀里的血书拿出来,放在桌上,陈羽对詹徽冷冷说道。
这 . .
詹徽看着血书那一刻,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双手颤抖的捧了起来,开始看了起来。
嘶 !
詹徽越看越心惊,越看心越凉,双眼瞪大,抖若筛糠。
“启禀王爷!关于浙江上下欺君罔上此事,臣实在不知啊!还请王爷和陛下明鉴!”
此时,詹徽只觉得捧在手里的血书重逾千斤,站都站不稳,将血书放在桌上,慌忙跪倒,悲呼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