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为了太子的续弦。
大婚之夜,他用秤杆挑开我的盖头,
他说:“无他,唯手熟尔。”
1
我是陆艾槿,是御史中丞陆仲恺的次女,当朝太子的续弦。
可能我的八字命局就喜欢一而再再而三的再字,所以我和第二总是格外的有缘分。
这个太子妃之所以能轮上我当,不是因为我国色无双、知书达礼,仅仅是因为我能拼爹。
总之,我就这样嫁给了当朝太子朱晓璟。
新婚的第一个晚上,没有什么你们想看的事发生。
他掀开盖头以后,对上我的脸,只看我一眼,便自嘲一般的撂下那么一句话。
怔忪了半响,转身偏坐在了屋内的圆桌旁,接着给自已倒了一杯酒。
背对着我说道:“既然你已经嫁给我了,便要懂得做太子妃的规矩。”
我一时之间对头顶的光线还不适应,下意识的答了一句:“是。”
他,便起身出去了。
新婚之夜,新妇独守空房,就说我是续弦,但这亲成的确实是不成吧……
哎。
2
月明星稀。
我独自坐在窗柩前,思绪万千,不知怎的就想起来大前年的赏菊宴。
那时候,皇后娘娘着急定下年满16岁的太子的婚事,便召集朝中二品以上的适龄官家小姐在中秋时节到御花园中赏菊。
那天的月,也如今夜之明亮。
早些时候,我随着长姐一同赴宴,来的路上,心中忐忑,一直捋着腰间玉佩的穗子。
姐姐笑我道:“小槿,你这样子像是既期待又害怕,可爱极了!”
“大姐,你贯会笑我的,我不过是没有进过皇宫,没见过大场面,哪有紧张?哪有期待!”
我捏了捏手里的穗子,视线不自然的朝着逆时针90℃看去。
姐姐笑着拿团扇半掩面旁,俯身凑过来,同我小声道:“前日听哥哥说,官家属意太子妃出自咱们家。你是知道我的,我同表哥早就心意互通,只等他西边的战事收尾。我亦是了解你的,你的心意我早知晓,如今是你能圆梦的时候,小槿。”
“姐,你和表哥藏在咱们家后院梧桐树的小泥人,我可早就知道藏哪了!”
再配上一副就等着你给我封口费漫不经心的样子,我成功逗笑了大姐。
“你就口是心非吧!”
小声打闹着,我们便到了西华门。
下车,便碰到了中书令家的嫡女李覃芝。
互相欠身行礼后,便各自随小黄门入内赴宴了。
3
御花园内,各地贡献的菊花,姿态不一,竞相开放,伴着月色,别有一番滋味。
一如前来赴宴的各位贵女。
妙龄女子多可爱。
有梳着百合髻的,也有梳着朝天髻的,还有近香髻的,再配上玛瑙、翡翠、珍珠等等材料制作的面首,靓女如云,美不胜收。
偏偏的,我就非要胆大的从御花园的钦安殿溜出来,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一幕。
没错,是李覃芝。
与她一旁的,正是我心系之人,本次宴席的主角,我后来的夫君朱晓璟。
夜晚湖光之色倒映在他们二人身上,我脑中竟闪过了“一对璧人”的念头。
赶忙躲在太湖石旁,却不想听到。
“芝芝,山东送来的嘉菊,一会儿我遣人送……”
“三哥,我大哥如今到泉州上任,您不必再送礼过府,今日是姑母为您定选妃人选而举办的宴席,切莫离席太久,臣女该回了。”
“我……
你……”
原来,是郎有情而妾无意的戏码。
这,这不就尴尬了么……
我说她今日打扮的格外素静,
原是如此……
早闻太子殿下和她大哥李柏钦情同亲兄弟,只想同她应也十分熟稔,没成想,一表人才、风华正茂的太子殿下也会有求爱被拒的时候……
“哎呦……嘶……”
“谁!那边什么动静?”
眼前光亮起来了,他提着灯站定在我面前。
完了,这下更尴尬了……
刚才只顾着躲,全然忘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道理,罢了罢了,我是女子……
对啊,我是女子啊55555
朱晓璟看着蹲了一个屁股蹲儿的我,狼狈不堪的坐在地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我这和端庄淑仪、温婉大方应该是一个字儿也不沾边了……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
“臣女,臣女,御史中丞次女陆艾槿扣见殿下。”
死马当活马医吧 ,
看在我爹的份上 ,
和可能的姻缘的份上,
以及在你的秘密面前,
饶过我吧……
“起身回话。”太子的语气不咸不淡。
“臣女,臣女脚崴了一下,起身……费劲……”
我对月亮发誓,我真是情急之下才脱口而出的这句话,绝对不是什么绿茶行为。
胳膊肘处传来一股力量,并伴有一股檀香,我被他一把拉起来了。
脸颊的温度一下子升高了,这是我第一次同一个男子有肢体接触,更何况是同他。
“你听到什么了?”语气不容置疑。
“回殿下,臣女,什么都没有听到,宴席过半,今日之前,臣女从未入过大内,压不住一时的好奇心,便出来逛逛,顺道……额……顺道哈……”我抬头看了一眼他那要绿的表情,紧接道“欣赏一下御花园的太湖石,不慎崴脚,得殿下相助……哈相助……没有崴的更严重,臣女谢过殿下。”
“嗯,你客气了。”
他睥睨了我一眼,“孤何曾帮助你?”
说罢提着灯疾步走了。
这是在告诫我。
我惊魂未定的回到席位,直到坐下,我猜我的脸始终是红着的,大姐便着急的问我。
“你去干什么了?脚怎得了?”
“没事,透了下气,崴了一下,无妨,无妨。”
“你不知晓,皇后娘娘单叫了李覃芝到跟前啊!”
原来,李覃芝和太子殿下不欢而散后,便被皇后娘娘单独赐了嘉菊,叫到跟前来说了体已话。
回到家中,父亲和哥哥在书房谈了许久。
转月初一,太子定了李覃芝。
4
次年春节前,
太子大婚,举国同庆。
站在院墙之内,我听着一墙之隔的街道锣鼓声响。
也是,我那个样子见他,且是他与我的初次见面,怎么会选我呢?
忘了他吧,我想。
忘了那个在策论会上闪闪发光的少年吧。
那年他14岁,我13岁,时值清明
我与大姐姐一同到城郊踏春
为了行动方便,我们化作了男子的模样。
郊外的踏春活动太丰富了。
就是在策论会上,我初次认识了那个微服的朱晓璟。
他在策论会上畅谈盐税改革,从人口统计到国库储备,从武帝到前朝,意气风发,风光无限。
那时,我想这是谁家的小郎君,胸怀天下,心系百姓,竟比我少年将军的小表哥还要帅气。
他们一行三人再加两个小厮,从策论会上离开,沿着堤边的便道走的不算快也不算慢,路上行人不多,我找了个借口离开,跟着他们走了一段,我想看着他上马车,好留意打听这到底是谁家的郎君。
没想到的是,我一出来尾随就被发现了。
一个不留神前面小厮的后背就撞上了我的鼻子,确切说是我的鼻子撞了人家的后背。
来不及叫痛,就发现他在回头绕有所思的看我,幸而刮来一阵微风,让我看清了他别在腰间瘾于香袋之后的玉鱼……
我吃惊的望向他,而他与我对视眼眸好似深不见底,但却嘴角挂笑,
我以人格担保他笑了。
只得捂着鼻子连道:“抱歉抱歉,小生走神,无意冲撞贵人!”便原路折返了。
额,落荒而逃,好像更加合适。
这就像一场梦,我像一尾鱼穿梭在这次踏青,沉醉在他的眼眸,他的高谈阔论,他嘴角的笑容,最终画面定格在那枚青色的玉鱼上。
我大姐说,我真是个无可救药的颜控,
我说,时光正好,这叫少女怀春。
耳边是接亲队伍的锣鼓声,将我拉回了我的后院。
5
又过了一年。
这一年间发生了很多的事。
表哥从西边凯旋,得到了官家亲自出城门迎接的礼遇,连着晋升了三级军衔,任命为殿前副都指挥节度使,和大姐的婚事,也正式提上了日程。
家里一片喜气洋洋。
“大小姐和表少爷是天作之合,亲上加亲,俩人自幼青梅竹马,别提多般配了!”母亲院里的张婆来姐姐这头送聘礼礼单忍不住的夸赞。
“眼下大小姐的婚事落定了,下面就是小小姐的婚事了,也给小小姐的喜事起好彩头呐!”姐姐院里的大丫头兰儿接道。
“你这丫头净胡说!”我把手里的络子仍向了她。
“我看呐,家里是有意思选大学士家的王侍郎了,听说他今年中了进士,年少有为,倒是配得上我家小槿!”姐姐摸了摸我的头发,看我出神,忍不住惊呼:“难不成你还想着策论少年?”
“哪有的事,没有的事!”我继续打着络子。
却见母亲面露急色的进了屋,屏退了下人。
“玫儿,我的儿,娘有急事相商,”母亲道:“你与昌哥儿的婚事就定在本月十六。”
“怎会如此着急?!”我与姐姐惊讶。
母亲宣布完大事好似放松了,又说道:“太子妃薨了。”
然后丢下一个惊天大雷,让我和姐姐再也不能平静。
“什么时候的事?”
“这与我的婚事何干?”
我与姐姐同时说出各自心中的疑问。
“婚期是你们姨母今早急匆匆到咱家,让我和郎君拿定的主意。”
“昨日,太子殿下召你表哥入东宫问话,像是兴师问罪。”
“可到头来,除了问问太子妃殿下曾为你表哥打仗前求的平安扣,也没说出来其他什么。因为你表哥当时已经婉拒,不知怎的,太子妃殿下在听说你二人将要成婚后没多久,就投湖自尽了。”
怎么会这样,我知她婚前不心悦于他,怎么婚后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他当下要如何自处?
我正焦虑着,母亲接着表明两个家中长辈商定尽快完婚,原本顺理成章的好事,怕谣言四起,更怕储君疑心,再惹官家不快。
对于为何如此匆忙,府中上下无人提及,问到只说是青云观请来的良辰吉日。
在这个良辰吉日里,姐姐风风光光大嫁了。
她出门的时候,我打心眼里为她高兴,祝福她,羡慕她。
不是谁都能幸运的两情相悦,嫁给爱情。
在姐姐出嫁的半年里,我因着缺失了形影不离的玩伴,甚是无聊。
听西市茶馆子里说书的先生说,西边战事平定,边疆百废待兴,官家责成太子殿下全权处理。听说他夙兴夜寐、旰衣宵食的处理政务,政绩颇丰,得到了朝中上下的一致认可,圣上欣慰,我也很欣慰的连着听了三场说书,以期从中再能听出关于他的一些消息来。
听东市成衣铺子香老板说,太子妃殿下德才兼备、雍容大度,是女眷之典范,为了感念她,特许百姓祭拜七日,且她以前最爱的大袖衫也颇受京中贵女追捧,托她的福,香老板的生意风声水起。
听我爹说,官家和皇后娘娘担心储君丧妻之痛打击过大,而操持政务又过于劳累,偏偏后宫空置,太子身边又没有知冷知热的贴心人,所以选妃之事又提上日程。
因着没有比我这个惜败的贵女更合适的人选出现,我嫁给了他,成了太子的续弦。
6
今夜凉风习习,我起身把窗子合上,定了定神。
怎的,要往顾影自怜上去了。
跪趴在窗边的胡床上,我想也许这是老天爷赐给我的缘分呢?
许是他老人家看我爹娘都是老实本分,忠义之辈,
看我哥姐为人心善,福气深厚,
看我对他......
一见钟情、痴心不改、之死靡它.....
是想要成全我的心意呢?
陆艾槿啊,陆艾槿,你可真是出息了。
都要演上《加油,鹿小葵》了!
我哪有那么急切!!!(你有)
我从胡床上跳下来,跻着鞋,
走到房门口才提起后脚跟来。
我这举动让门口守夜的女官吓了一跳,
我也一愣,全然忘了这些人的存在。
赶忙端起架子来,“可知殿下方才出去,去往何处?”
“回殿下,太子殿下往书房去了。”某个女官答我。
“本宫,去找殿下……有事相商,莫要跟着了。”
“殿下,是否需要小人引路?”另一女官问道。
“不用,本宫想自已寻去。”
虽说,初来乍到,但东宫的结构并不难辩识。
原是,太子殿下的书房离我的寝殿本也没有多远。
刚踏进院中,只见一人迎来,正是他身边的王随侍。
“殿下,更深露重,您怎么只身一人,小人去给您寻一件披风?”
“不麻烦王随侍了,本宫不冷,本宫前来是有事要同殿下讲,烦请您通传。”
“殿下他与刚回京述职的李知守刚结束商谈。您来了,小人这就进去回禀。”
原来,是李覃芝的兄长回来了。
想来昔日三人行,如今变两人伤心,想想个中滋味都不好受吧。
在我走神的功夫,王随侍告诉我殿下让我进去。
屋内,檀香的味道阵阵扑来,既陌生又熟悉的气味熏的我有点发愣。
只是发愣,那绝不是怯场。
“何事?”说着,他正埋头案前,
抬头望向我的时候,皱了一下眉头,“怎么穿的如此单薄,夜晚风大,孤可不想明日带你去拜见父皇母后的时候,新媳妇是打着喷嚏留着鼻涕的。”
“来人,寻孤的披风来!”
待穿好披风后,我静静地看向他。
他似乎明白了我真的有话要说,便屏退了众女官和侍从。
殿内这下,只剩我和他了,
空气安静的估计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一般形容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的,都是这样的。
“夫君,”我见他挑了一下眉头,
鼓足勇气低着头继续说道:“妾身斗胆用民间夫妻称谓唤您,我知今日婚事您难免触景伤情,但我既嫁给您了,除了守好殿下的规矩,”讲到这里我忽然平视了他,“还想同你尽夫妻情谊,想要温暖你,治愈你。”
他盯着我,从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忽然就笑了。
这次是笑出声音的笑了。
“今夜是李知守进京述职同孤有要紧的公务要商办,事权从宜,不是故意冷落娘子,还望娘子不要责怪孤。”他边说边从案前绕出,却没想到接着说:“时候不早了,一起回寝殿吧!”
他已站立在我面前,男子的气息骤然笼罩着我,我的脸已经热的不像话了,没想到,他接着牵起了我的手。
看着我僵硬的样子,他和煦的说:“刚才娘子不是还很大胆么?怎么现在像是怂了?”
说罢,拉着我不容拒绝的走出了殿外。
7
从书房回寝殿的路明明刚刚走过,却觉得如此漫长。
朱晓璟的手掌很大也很温热,我被他牵着,肢体有些僵硬,这样的亲昵来得太快让我有点无所适从。
“你行径一向乖张大胆,怎么刚同我讲要尽夫妻情谊,这下又像是不愿意?”他揶揄到。
“我哪有?我只是还需要时间适应罢了。”我低头小声抗议道:“我哪有乖张大胆?不是你自已撂下我,凶巴巴的说要我守规矩么。”
“陆艾槿,女扮男装尾随的不是大胆?偷听别人叙话被发现不是乖张?”
?!马甲掉光了……
他叹了一口气,“孤叫你守规矩,那是因为念你刚入东宫,并不知晓你我的一言一行是要被多少双眼睛盯着,宫内自不比宫外自在,孤是好意嘱托,你怎能控诉我凶巴巴呢?”
听着他的解释,我心底传来了一阵暖流,一直延伸到我的手心。
“是,妾身自当谨言慎行。欸?你又怎知那是我......”只听我声音越来越小,后来干脆识相的闭嘴了。
他一副看我是傻子的表情道:“孤所认识的女眷确实不多,与你并不熟悉,但孤还没有笨到记不住一个人……”
“所以你是打算什么时候告知我,你的心意呢?”他停下脚步 ,侧身看我。
我被他盯的心虚,赶忙别开眼看向别处,可是心跳突然加速,呼吸突然困难,时间仿佛静止,接着我听见我用颤抖着声音说:“现在……就是现在……,妾……的确心悦于殿下。”
我都乖张了还怕什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上前半步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是,殿下您慧眼,那年踏春策论会上,女扮男装尾随您和李氏兄妹的的确是我,可京中贵女谁不喜欢英雄豪杰,我可不是贪图富贵权势之人。”
“哦,”他语气上扬分明就是在笑我,“原来你是对孤一见钟情。”
这人,怎么好像脸皮比我还厚呀!
就在我羞愤的时候,只听他又说:“你既已嫁我,我自护你。”
回到寝殿,任着女官伺候梳洗的工夫,我明白了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婉拒么,转念一想,听着也像是好话,这不就代表我的爱情有希望啊?!
我都嫁给他了,他会明白我的好的,而且还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好!
和他一同躺在榻上,尽管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不妨碍我信心满满的滋养睡虫,
却听他又说:“女扮男装的行头,明日一早交给孤……”
嘿!这人!嘤嘤嘤嘤,真是讨厌……
8
“殿下……殿下……”
是我的大丫头春梅的声音,
这丫头扰人清梦,可真够烦人啊,让我再睡会,就再睡一会……
“你再不起身,明日坊间可就要流传太子妃偎慵堕懒,有失风度了。”
我一个激灵,这……这不是朱晓璟的声音么……
睁开双眼,大红色的喜帐因着屋内的烛光让我看的并不真切……
“还不起!”
我顺着声音看去,女官正在为太子穿戴,而他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殿下,快起身吧,小人唤人为您梳洗了……”春梅说罢便把床帐挽起。
我看着站在边上一排的女官,想起来今日是要同太子一同入内拜见皇上皇后的……
坐在马车上,我偷偷打量着他,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情绪。
“谢殿下,刚刚帮妾身解围。”
他竟然不可察觉的脸红了……
得回我眼尖,要不哪里看得到他失态!
所谓的解围,就是刚刚女官们盯着我俩床榻上那白到发光的帕子,
他说……
当然不是说他不行……
他说:“昨日与李知守处理紧急政务,回房已过丑时,孤顾忌太子妃因婚嫁程序繁琐太过劳累,所以还未行周公之礼,姑姑如此答复娘娘即可。”
你说说,女子怎么就如此被动,明明是男人的问题,偏偏有的时候要怪到女人的头上!
算他有些良心,还是护着我的。
待到宫内,已是卯时。
未出嫁前,爹娘心疼孩子从没有要求过我们的早起请安,可现在嫁人了有些习惯还是不得不改。
我强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如是想到,不然李覃芝珠玉在前我可是要被人贻笑大方了,那是万万不能发生的事情。
皇上和皇后恩爱有加,伉俪情深。因为爱重国母,皇上更是取消了嫔御,可以说是为人夫的标杆。
所以本朝上至王公子弟、朝中大臣,下至乡绅商贾、平民百姓不能说完全没有纳妾的,有那也是极少数,就说是极少数有妾室的,那也绝不敢有宠妾灭妻。
以上这些这都是我从说书先生那听来的。
百闻不如一见,帝后确实和蔼可亲,让人尊敬,对我也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就是嘱咐我不可太过操劳,应以太子妃之责(想抱大孙子)为重,让我有点压力。
太子还要和皇上汇报政事,我猜八成是和昨晚有关。
皇后娘娘便唤我陪她去御花园走走,我猜八成也是和昨晚有关。
果不其然,皇后娘娘是这样和我开场的:
“太子与李知守自幼相伴,沅哥儿是他最信任的臂膀之一,想来泉州有要紧事项,事权从急,你莫要灰心,槿儿。”
“是,妾明白,一切以国事为重。妾自当顾全大局,为殿下分忧。”
“那就好,本宫知你知书达礼,善解人意,但有时候丈夫的心还要多加揣摩,多费心思,才能让他为你所动。”
“是。”
再后面的谈话无非就是你别介意他前妻之类的宽慰之语,眼下要赶紧为皇室开枝散叶才是正道云云,然后象征性的留我用了午饭,顺便赐给了一瓶美酒,终于肯放我回东宫了。
我在马车上盯着这汝窑瓷儿的酒瓶,想起方才皇后娘娘同我说,这是皇上同她成婚时存的佳酿,让我好好使用……
“佳酿,这是什么佳酿?哦!莫非是点我,要想抓男人的心就要先抓男人的胃?”我恍然大悟道。
回到东宫,我立即召来膳食司询问太子平日的饮食习惯,主打的就是一个执行力极强。
听说,他喜欢吃沸腾鱼片。
这不巧了么?我也是。
9
我守着这一桌子的菜肴,愣是忍住了肚子里的馋虫。
闻着沸腾鱼片飘来的椒麻香味,我琢磨这抓男人的胃,还是得先把男人抓回家才能可行。
哎,我太饿了。
就在此时,听到殿外一阵脚步声,
朱晓璟回来了。
“殿下” ,我欠身行礼道。
“劳你久等” ,他看着里间一桌子的好菜,“原来你还会下厨做菜。”
他边说边走边摘下冠帽走进来,递给了一旁的侍从,拉开圆凳坐下来喝了一碗酒。
没错,这次他给自已倒了一大碗,豪放的太接地气儿,下次要不也带他听听说书?
“内什么你慢点喝,其实这是从樊楼提回来的食盒……”
他惊了。
对,我不会下厨,我寻思樊楼的菜肴那是一等一的好,色香味俱佳,为啥非要为难自已做不擅长的事,是吧?
“你又女扮男装出去了?”
这次换我惊了。
“没有!绝没有的事!我这不想着你喜欢沸腾鱼片嘛!你看,刚好我也喜欢,而且我最喜欢樊楼他们家的,特地派人给你买回来,你觉得不妥吗?”
为了自已的好意辩解,我表现的有点激动,三步并两步一把拉开圆凳,也顺理成章的坐在了他的旁边。
“你看,我觉得你会喜欢川菜,所以还给你带了我常点的毛血旺、鸡丝笋干。本来呢我是想再来一份担担面的,可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面坨了就不好吃了,索性就放弃了。下次,下次一定也点上。”我极尽谄媚之态。
在他灼灼的目光下……。
对不起,美色当前,容我有点害羞……
接着提到:“内什么,殿下能不能不收走我的行头啊?”
“你哄我开心,原来是在这等着我。”他用手指节敲了一下我的额头。
“哎呀!”我捂着被他敲打的地方,“那倒也不是,是母后要我抓男人的心就要先抓男人的胃……”
糟了,怎么说出来我的秘密计划……
“呵呵~原来如此!”他突然低头挨着我的头,继续说到“小槿,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性格真好……”
他的声音透出一丝醉意,我看着他原本白皙的脸庞竟也染上了一层红晕,我赶忙低头。
我原想再偷瞄他一眼,
可转念一想,不对,我可是太子妃,
我偏要光明正大的看!
他的眉眼生的极好,一双剑眉配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眼型扁长,眼角上翘,老天爷他是怎么能长成既温柔又有力量得感觉呢?
他双唇红艳艳的线条,看得我想贴近他……
然后,我按照我的想法做了。
这柔软的触感,让我喟叹!
原来话本子里说的亲吻是这种感觉......
我到底还是不够老道,一触即开,坐在那里局促不安。
他也不恼:“你可真是乖张大胆,你给孤饮的是什么酒?”
“蛤?”
就这?就这?!老娘亲你,你居然无动于衷???
哎,谁让他还不喜欢我呢……
“这酒从何而来?”
“母后给的佳酿……说让我好好使用……”
太子一脸无奈,“有时候不知道你是装傻还是真傻……”
此刻,我终于发现了他的异常,他面色红润,额间流汗,声音怎么还有点喘?
“莫非这是助兴的酒?!”
行,又脱口而出了……
“你这姑娘真是乖张大胆的很......”
随即,唇上传来的触感,便不似刚才那般蜻蜓点水了,而是一种不容拒绝的,无法抗拒的霸道……
他吻的又凶又急,我浑身战栗,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得了空隙能够呼吸,便趴在他身上大喘特喘,听着他胸腔因笑声而传来的颤动……
随即,他起身将我打横抱去了床榻……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最初的疼痛,让我混沌的大脑有了一点清明,在感知到我的不适后,他说:“抱歉小槿,是我太急而又不得章法,我会温柔待你,你不要害怕,初尝人事,还望你多担待……”
10
唧唧唧唧
吱吱吱吱
这清晨的鸟鸣,怎么如此扰人清梦。
我抓着锦被想要翻个身继续睡下去,可腰板酸疼的我想叫出声,紧接着是感受到腰腹一股沉重的力量箍着我,好似是在无声的叫我不要乱动…
“可是醒了?”只听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在我耳边响起。
“这鸟儿叫的甚是清脆,”我哑着嗓子回到,“身上好酸,你莫要抱着我了。”
“呵呵,这鸟叫的甚是好听,你说呢夫人?”他在我耳边呼着热气说着,接着人又吻了下来…
我俩胡闹到了辰时三刻,终于起身洗漱…
春梅给我梳着发髻,她看着我的神色都要乐上天了。
“你笑什么?就这么高兴呢!”
“小姐,昨晚的动静,我们都听见了…”,她给我比着簪子,“殿下要了三回水,青仁都记档了。”
“呀,你这丫头是想嫁人了,还没出嫁胡说什么”,我的脸热热的,“那是皇后娘娘给的那瓶酒的缘故,不是…”
“不是什么?”朱晓璟从外间走了进来接道。
我们在妆台前的铜镜对视,仿佛是一场较量,最终还是我先挪开了视线。
我低头看着那些华丽的首饰,手指不自觉的出汗。
他吩咐了其他人下去,寝殿内间只剩下我和他,一时间室内的气氛有那么一些暧昧。
他搬了圆凳坐到我身旁,拿起了画眉的毛笔,把我拉的更近,一笔一笔的细细描摹。
“身上还疼吗?”
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孤早上觉得娘子的睡姿甚美,鸟鸣也确实婉转,一切都恰到好处,是孤孟浪了,”说着已经画好了一边,“美酒配佳人,一切都是孤的自愿,娘子莫要纠结了。”
说罢,他就吻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