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未见，言归吃饭落座时对方也只是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相比于平时，柳叔今天吃饭尤为的快，两个人自他坐下后一句话也没说，一个鸡蛋刚剥到底，男人就已经起身走了。
“鸡蛋给我。”
言归伸手从小篮子里拿了一个递给她。
“我要你手里那个。”
“呵，我第一次见有人要东西要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言归才不惯着她，毛病。手指托着壳底正准备往嘴里送，柳君欢一个弯腰就将鸡蛋吞到嘴里了，恍然间他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发顶，闻到一股清香，再然后，手里水灵灵的鸡蛋就没了，只剩下一个托底的蛋壳。
言归被这奇葩操作都搞懵了，直到听到旁边剧烈的咳嗽声才回过神，翻开杯子倒了小半杯清水递给她。
她虽然看起来有些圆润，脸上有点婴儿肥，吃东西像小仓鼠，但嘴是真的小，鸡蛋在嘴里根本轮不转，分到一边咬碎，小口就着水才咽了下去，捂着嘴打了个嗝。
“以前的事，我们一笔勾销，以后谁要是欺负你，你和我说。”说完，提起靠背上的书包就走了。
言归二度愣神，这是什么和解方式，而且，和解都不问我的意见么，单方面的就把所有事给敲定了？
“还有，你吃快点，别跟驴拉磨似的。”
驴拉磨也不慢的好不好，而且，自已坐下才剥了一个鸡蛋就被你吃了，自已从早上起来还什么都没吃呢。
等他吃完早饭提着书包出门时，竟然看到了停在门口的黑色奥迪还没开走，他自觉的从车尾绕到副驾。
“坐后面。”
“哦。”
柳君欢手里捧了本英文书在默读，后背绷的笔直，一点不沾后座，司机叔叔不说话，他也只能掏出语文书看两眼，月考在即，以前背的课文都像不认识自已了一样。
只是在默读完两首诗后，他就将视线放到了窗外银白中泛出淡金的阳光上，漫布在铺满小摊的街道和行色匆忙的路人之间，生活的朝气让他觉得轻松，但也有可能是身边坐着的人终于让他不再感觉到烦闷。
一连几日，他和柳君欢都是同进同出，周二的时候，偶然在校门口碰到了杜聪。
“哎，刚才那个女的是谁啊？”杜聪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因为年级不同，教学楼也不在一处，所以在路口两人就分道扬镳了。
“我姐。”
“不是我说，你姐有点胖啊！”杜聪见他不应自已，从路边抽了根狗尾巴草衔在嘴里。
“咋啦，你不会因为这生我气吧。”
“怎么会”言归笑着拍了拍杜聪肩膀，看着对方释怀的笑容“反正你也瘦的像个猴子。”
看见对方笑容僵在脸上，言归将书包用手指勾着搭在肩上，轻哼着小调往前。
只是，奇怪的是，柳君欢在放学的车上也问了他早上的男生是谁。
周三，全校月考，早上语文、英语，下午数学、生物，晚上物理、化学，别人学校要花一天半才能考完，玉衡全部压缩到一天。从睁眼开始，他就在做题，六科考下来，虽然大体答的不错，但有些题目他仍觉得好像是知识盲点，见所未见。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抬头隐约可以看见点点繁星。
“考的怎么样？”
“应该会比平时差点。”合上车门后，他将车窗按了一点下来。
“要我帮你补习么？”君欢捏着手指，按按食指再摸摸小指。
“不用，我自已复习两天就好了。”
对方没有回话，车内陷入短暂的安静，路灯一根根略过，偶尔能看见回家前在路边买小吃的同学。
“你不问问我么？”
言归转头看她，只是夜色模糊，他看不清对方表情上的细节，只是，你一个比自已同桌霸榜还夸张的选手，真没什么想让人问你考的好不好的欲望。
“我考的不是太好。”女孩轻微的声音传到自已耳朵时，言归都怀疑自已是不是听错了。
“没事的，小姐，老是考第一也没意思，总得给其他同学一些机会嘛。”深沉的中年男声响起的时候，他觉得自已真该去看看耳科了，我以为司机叔叔你一直是个沉默寡言，老实本分的人，没想到竟然走眼了。
“嗯。”君欢简单应了一下司机叔叔后，一双眼睛仍旧盯着他，即使夜色模糊，他也觉得那双眼睛里有光，是他以前从没见过的。
“偶尔休息一下，一直绷着也不好。”
“嗯，我觉得你说的对。”说完转头看向车窗外的夜景，她好像得到了自已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的回到了自已的世界。
而言归只觉得奇幻，刚才他有一种错觉，不管自已说什么，不管是宽慰还是鼓励，她都会作出刚才那个答复。
只是紧绷神经的姑娘，始终没能放松下来。
周五的早上直到用完餐，他都没见到君欢，才被王姨告知对方早上6点就走了，去邻市参加一个数学比赛，下午会直接到学校上课，他得自已坐公交车上学了。
出发时，王姨递给了他一个手提袋，里面装了两本书。
“小欢走的太急，今天早上我收拾房间的时候在床头柜上看见的。”
言归拉开袋子看了看，分别是化学和英语教材。
“好的，下午我给她送过去。”他直接将袋子塞到了书包里。
到教室后，言归明显感觉到同桌的情绪有些低沉。
“还忧伤呢？学委，又不是你的名次下降了。”前座的女生转过身揉了揉同桌的脑袋，自然是被对方无情拍掉了，仍旧是垂着头看书。
段妍妍也不在意，仍旧嚼着口香糖，仰着头背靠着墙尝试吹泡泡。
他和前座的两个女孩子算不上熟悉，只是一个班上，又是前后座，平时偶尔会搭两句解闷。
“他怎么了？谢谢。”言归单手接住了段妍妍丢过来的口香糖，而后放到一边，此时坐在言归前座的谢玲也转了过来。
“你不知道啊？”谢玲儿留着一头长发，长相很甜，只是有些纤瘦。
“不知道。”
“你知道学委一直在和高二的第一名比成绩吧？”段妍妍撩了撩短发，将嘴里的口香糖用纸巾包了起来。
“嗯。”
“昨天放学后学校放榜了，高二的第一名没能蝉联霸榜，学委今天早上看到红榜后天都塌了，说是觉得自已高二奋斗的目标没了。”
我考的不是太好。回想起前天两人在车里的对话，当时其实他并没有多在意，更多的只是一种情绪舒缓。
“那个人名次掉的很厉害么？”
“还好，年级十五，老师来了，下课聊。”说着，就转身从书洞里翻出了英语课本装模做样的读了起来。
言归也在读英语，只是看不太进去，一直想着排名的事情，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考试已经是前天的事情了，她应该还不知道自已的成绩排名，不会影响到在邻市参加的比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