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归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就只有柳承航一个人，半靠着陪护床看挂在墙上的春节联欢晚会，音量开的很小。
“醒了。”
晃目的灯光刺的他眯眼，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的发涩。
“喝点水。”
言归半坐起接过杯子喝了几小口，怔神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自已的五感。
看了看病号服衬托下手背上那夸张的红疹，又摸了摸脸，感知到轻微的凸起，自已现下这副模样，暂时怕是没法见人了。
“对不起，二叔，这么晚了，还让你在医院陪我。”电视里的画面不断切换，主舞台和各地分舞台的主持人正共同读秒，这个点，本该是吃饺子看烟花的时间。
“又不是你的错，别什么责任都往自已身上揽。”
话音落下，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响成一片，言归住的是间单人病房，十来平米，通过窗户，可以看见夜空下绽放的绚烂。
两人都没说话，看着外面的烟花，等待这一刻过去。
等到难忘今宵唱完，外面的声音才弱了下来。
两人目光相遇，一时竟相顾无言。
“想问君欢的事？”柳承航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他。
“嗯。”言归看是自已手机，接过后用拇指挑开盖子，还有两格的电量，没有信息。
自已昏迷前听见她哭了，还以为醒来后就能看见对方。
“二叔是个有话藏不住的人，手机里的短信，我们都看到了，你和君欢发展到哪一步了？”柳承航起身踱步到窗边，后腰背靠着窗边，从兜里掏出香烟，点了一根。
言归听到这句话，整个人仿佛停滞了，静默良久，啪的一声将手机合上，放到旁边。
“二叔指的是什么？”被发现他早有预想，但自已只是睡了一觉，怎么就变天了，他想不懂其中关节。
“就是有没有发生你们这个年龄不应该发生的事。”
“发乎情，止乎礼，我以为二叔知道的。”电视上的联欢晚会已经开始重播了，言归低着头不敢和柳承航对视，会羞愧。
从一开始没有明确拒绝的那一刻，他就预想过今天的局面，原以为会是很多年后，但男人的话却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原来再多的心理建设，真正发生的那一刻，会如此的不堪一击。
“可能是这些年鸡毛零碎的事情看多了，忍不住会把人往坏的方向想，君欢你就不用担心了，有我和如双护着，不会有事，倒是你自已，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男人从小桌上抽出一张纸巾交叠，将香烟掐灭，丢在垃圾桶里。
柳承航本想把这件事将彼此拉到平等的身份来讲，但看着言归青涩的模样，方才意识到自已的荒谬。
按下呼叫按钮，柳承航拿起陪护床上的大衣穿上。
不一会儿，护士走进病房，动作麻利的取了针，提走已然空掉的点滴瓶。
“时间还很多，你先把身体养好，我就先回去了。”
“二叔，谢谢。”他只能说的出这样一句话。
“好好休息。”男人叹了口气，开门离去，直到最后一刻，对方严肃的面容才有了松动。
柳承航走后，言归木然的看着电视，全然不知里面得赵老师在讲什么，直到抵不住困意再次睡过去。
第二天是祭祖的日子，吃过汤圆，除了君欢和安如双，其他人都去了陵园。
早餐君欢是在房间里吃的，可惜的是今年没能吃到硬币。自已的手机被昨晚回来的柳承远没收了，也没办法联系阿言。
吃完早饭，二妈抱着笔记本在自已房间处理邮件，君欢看了会书，直犯困，索性睡了个回笼觉，一直到他们祭祖回来。
柳承航敲门进来的时候，君欢正看河伯在碗里游泳。
“二伯。”
“让我看看，消肿了没。”
君欢将头发撩到耳后，露出仍有浮肿的左脸。
男人眼底带着怜惜，伸手想碰，却又收了回去。
“疼不疼？”
女孩正想摇头。
“你说疼不疼，换你挨一巴掌试试。”安如双说这句话的时候，仍旧在忙着看邮件，头也没回。
柳承航摸了摸鼻子，被自已老婆呛了，也不敢回嘴，拉过一个小凳子坐着，着实是有点委屈了他的身高。
“小欢，这一次，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国外，调令的时间提前了，我们可能过几天就会出发。”柳乘航用手指戳了戳河伯的龟壳。
君欢先是不解，想了一会儿，逐渐露出了然的神情。
“可我不放心阿言。”
安如双应该是处理完邮件了，合了电脑，走到她身旁坐下。
“二妈知道你担心什么，但你留在这儿，对小言来讲反而不是一件好事，大哥现在对他的感观还谈不上坏，但只要你和小言同在一个屋檐下，就迟早会坏事。”
君欢还在犹豫，她知道这个提议也许是当下最好的破局，但...
“小欢，你想要有能力守住一些东西，就势必要做出牺牲，不取舍，你想要的就永远也得不到，而且这件事我和大哥谈过了，他同意了。”
柳承航说完看了眼爬出海碗，在地毯上摔的四脚朝天正努力翻身的河伯，抓起来给它丢回了碗里。
“我想见阿言。”
“你这算答应了？”安如双有些开心，因为承航的工作，有些事一直不能两全其美，要是君欢和他们一起到国外，长久以来的遗憾也就得以补足了。
“嗯。”女孩点点头，既然自已在这碍他眼，还不如离开，
但真正让她下定决心的，还是二叔那番话，现在的自已，无力到什么也守不住。
“见面的事我来安排，但这段时间不行，恐怕得等到上机那天了。”柳承航想了会儿，给出答复。
在婚礼前，大哥可能都会在老宅待着，君欢也不可能出的去，明着见面他会生气，背地里见面要是被知道了，不仅徒生风波，将事情变的麻烦，怕是某人也会彻底炸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