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俩,偷钱还打人!”杜双刀领着两个官差堵上门。
“我们没偷钱,是他恶人先告状!”牛振道。
“你们俩是哪里人?到落马驿干什么?”官差盘问道。
这么一问,牛振气势立马矮了一截。按照冥海州宁安城的判决,他俩现在应该在雁哀原服刑。
“怎么说,公了还是私了?我觉得事情不算大,没必要上公堂。”
“私了私了!”王风抢着道。
“这东西就咱俩抬,沉得要死。”一辆骡车上驾车的人抱怨道。
“可不是……再雇人可不划算。”另一人答道。
“哎,你看路边那俩小子没,给他们两个子儿,叫他们帮忙抬抬能省钱省力。”
王风和牛振刚吃了一顿饱饭,身上不多的钱又被刮走了。
此刻两人沿着路慢悠悠走,王风眼看真的沦为乞丐,牛振则是要“重操旧业”。
忽然,一个腰插鞭子的马夫靠过来道:“两位小兄弟,这是要去哪里,要不要挣几个铜板啊?”
听到这话,王风和牛振对望了一眼齐声道:“要要要!”
“大叔,这车上装的什么啊?”王风望着一车的麻袋问道。
“都是些草料、麸子什么的。”
天将黑的时候马车穿过一个镇子,却没停下住宿。
王风忍不住问道:“马大叔,咱们晚上要赶路啊?”
“快到了,前面有个尼兰寺,雇主要求把东西送到那里。”
道路崎岖,马车停下。
“还剩不到二里地,咱们把东西抬过去。”
牛振抓起一个麻袋道:“这轻得很嘛。”
“麻袋不着急搬,先把下面的东西抬进去。” 车夫将麻袋卸到地上道。
下面的东西露出来,是一具乌黑发亮的棺材。
王风和牛振又对望了一眼。
“马大叔,不是说草料和麸子嘛……这个怪吓人的。”王风道。
“都要搬。要是只有草料和麸子,我倆就能搬,还用得着你们嘛。快搭把手。”
四人抬着棺材走向狭窄的小路。低飞的蝙蝠围着他们忽上忽下。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看来咱俩光吃亏了,一点记性都没长。”
“俗话说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呢,咱不是没办法嘛。”
“你俩别说话,注意脚下。”
到了一片残垣断壁跟前。
“是不是这里啊?”一个车夫问道。
“就是这里。”
说是尼兰寺,就剩了几堵墙。
四人将棺材放在空地,一堵墙下站起来三个人。王风一看,其中两个正是罗桑国的浪人。
“掌柜的,东西我们给你们抬来了。”
“很好。这是运费。你们到旁边等着,待会儿还要帮我运点东西……不要犹豫,运费我给你们双倍。”司马会道。
“大叔,我们想先走。”
“哎,这个钱不赚白不赚,顶我们赶一个月的大车了。”
“现在走一个子儿也不给你们,等会儿多给你们。放心,大叔不会坑你们。”
尼兰寺冷风吹过,阴云遮月。
随着空气中传来奇怪声音,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
司马会道:“来了。”
罗桑二浪马上打起精神,三人鼎足而立,严阵以待。
黑云中一个阴森的声音道:“把刀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哈哈哈,看来真的是飞尸!”司马会喜道。
黑云散去,果然一个怀抱铜盒,身着囚衣的僵尸出现。
“既然知道我是飞尸,还不乖乖按我说的去做?”
“刀可以给你,你敢拿么?”司马会从背上解下木匣道。
他打开木匣,“噌——”举起一把黝黑的长刀。
飞尸望见此刀突然狂性大发,不住向天恶吼。
这正是当年平虏大将军的佩刀!
制刀巨匠火明锋成名之前有人运来一筐残铁,请其铸炼宝刀。
火明锋开始并未在意,便依照流程打刀。
刀身方有雏形时,怪事就发生了——每用铁锤敲打一下,刀身便发出怪响,粗听像是寒风呼啸,仔细听就是千万人的齐声痛哭。
火明锋甚为好奇,更加坚定决心要把刀打出来。
刀成之后通体乌黑,白日无声,夜晚出鞘必发鸣响,挥舞起来声音增大,气势不凡。
“残铁从何而来?”火明锋询问取刀人。
“从云存古战场捡来的破铜烂铁。”取刀人回答。
“原来如此,残铁应是曾经的刀枪剑戟,存留了战场上的喊杀和哭嚎。”
“既是从云存古战场捡来的原料,就叫它‘云存静刀’吧,希望那些亡魂可以安息。”
“不过我劝你留心,此刀不详,可能会妨害主人。”火明锋提醒道。
“哪有那么邪乎!一把刀而已,我防身用。”
三日后刀主夜行遭人抢劫,人死刀亡。
第二任刀主不到七日,在赌场与人争执,拔刀相向,致人死亡,被判斩首。
云存静刀被一财主从官府购得,奉若珍宝,时不时抽出赏玩。某天酒后又乘兴舞刀,不料小儿子突然跑来,被误伤夭折。
从那时候起,人们便将其称为“妖刀”。
直到它到了平虏将军子车万镝手中。
“昔年曾遇火龙君,一刀相传伴此身。诛虏万里志如铁,铜柱入海不死心。”
部下劝他换掉不详的佩刀,他拒绝道:“此刀有怨气更好,我以胡虏之血饮之!”
每临敌,子车万镝必一马争先,长刀在手,如千沟万壑风鸣不绝,又似千万人齐声呐喊,气势夺人。因此驰骋沙场,敌人莫不望风披靡。
某年敌军绕过前沿防线,直取京都。朝廷敕令子车万镝回援。
但他得到线报,敌人深入数量较少,为佯攻之计,目的是调动前线的布防,前线松动,敌军主力便会席卷而至。
因此他仅派游击将军卢广坤带兵勤王。
敌军见自已计谋被识破,前锋便烧杀抢掠一番匆匆退去,而主力部队悄悄散去。
当时国君龙颜震怒,左右先意希旨,争相构陷。纷纷诽谤子车万镝与敌军有勾结。
彼时敌军设计离间。不久,子车万镝被传檄下狱。
次年,子车万镝被凌迟处死,家人被流徙三千里,并抄没家产。
从此云存静刀再无音讯。
飞尸正是当年游击将军卢广坤,受主将牵连,卢广坤被革职查办,后于狱中被人毒害。死后怨气不散,经年累月,而成飞尸。
近日受云存静刀之气感召,尾随到此,意欲夺回宝刀,以慰大将军在天之灵。
“这把刀是我从罗桑国带回来的,怎么可能轻易就给你。”
“不过,你倒是可以在这把刀之下粉身碎骨。”
“不自量力!”飞尸道。
它向天咆哮,声音犹如野兽受伤时的悲鸣。
不一会儿,寺庙周围的地下钻出数十具骷髅僵尸,慢慢围拢过来。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跟到尼兰寺才现身吗?”
“百年以前战乱,这座空寺庙曾收留过难民,悲惨的是他们无人搭救,陆续病饿而死。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骷髅,就是当年的苦命之人。”
王风牛振见过此等场景,纷纷暗叫:“倒霉!”
“就让这些无名的亡灵将你们撕碎吧!”飞尸张开双臂大呼道。
司马会冷笑一声道:“你对‘云存静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此刀怨气极重,面对冤邪威力大增。这就是我为什么将你引到这里来,这些骷髅正好用来喂刀!”
说罢,司马会举刀劈砍骷髅,随着骨头横飞,云存静刀刀体愈发黝黑发亮,发出呜咽声。
宝刀百十年前流入罗桑,几经转手,又妨害了不少刀主。
后来随一忍术高手下葬,才销声匿迹。
埋藏百年,不见天日,又让它在原本的邪气之上增添了阴气。
司马会等人到罗桑后为达目的,发掘高手棺木,意外得到宝刀。
回到衮冲国多方求证,才确认了它就是云存静刀。
司马会持刀,驾驭不住刀内的怨气,须发上指,双眼暴突,面目可怖。
飞尸本想人刀俱全,但看到司马会持刀的景象,知道没那么简单。
他将铜盒放下默念道:“将军,封城我是去不成了。没想到我死后还可以为你而粉身碎骨,只是今日之事不能两全了,我不能看这些宵小之徒辱没您的佩刀。”
飞尸不住吸气,身体急速膨胀。
司马会等人见状不妙,纷纷退后几步,全力提防。
转眼飞尸胀成大球。
“嘭——”
一声巨响,飞球炸裂,气流将周遭事物悉数掀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