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空山绵延数百里,青木城由平坦处依山势层层叠建,千剑宗一片建筑在半山腰,犹如雄鹰独距高崖,俯瞰青木城。
高屋大厦之间嵌着一处精雅的四合院,四面皆是三层小楼。青砖灰瓦白墙,院墙边种着一排竹子,此时厚厚的雪覆在竹叶竹枝上,更显出竹子的挺拔。
还有几日便是莫百尘六十寿辰,此时百里溪月正在帮丈夫试衣服。
“等我把位子传给飞鸿,咱们就专心去找龙儿。”莫百尘道。
“这两年没少派人或请人打听,一点消息也没有,凭咱们两个能有多大用。”百里溪月边为丈夫整理后领边怅然道。
“我总觉得以龙儿的武功和机警,不至于出什么事。”
“早知道就不该允他四处游走……”
“笃笃笃”,传来一阵敲门声。
“弟子林正玄、孙道成拜见师父师娘。”
“哦,正玄和道成回来了,快进来,来来来,快坐下。”莫百尘看到两位爱徒不胜欣喜。
两个月前,千剑宗的部分弟子便被派往四面八方分送拜帖。林正玄和孙道成被派往西南方向的百里世家,那也是莫如龙最后写信回来的地方,因此他们二人也肩负了打探消息的任务。
“事情都还顺利吧?”莫百尘问道。
百里溪月端过点心,眼中带着期盼,欲言又止。林正玄和孙道成对望了一眼,孙道成开口道:“沿途拜帖都已送到,百里世家回复会派少主百里建秋参加。”
“另外……此次未找到跟如龙师兄有关的线索……”
莫百尘和百里溪月一时都沉默了,他们也知道希望不大,但结果真正被说出来时,那微弱的希望犹如夜空中孤独的寒星,被阴云彻底地遮挡住了。
林正玄忙道:“此次途中遇到一个叫巨蚌门的门派行事诡异,我和孙师兄暗暗查访,发现他们和终神殿有牵连……不知道是否和如龙师兄有关系……”
“终神殿……”莫百尘沉吟道,“你们回去休息吧,最近会比较忙。”
孙道成、林正玄出门正碰上一名年轻弟子慌张跑来。
孙道成道:“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年轻弟子道:“有两个异族人士闹事,我来禀报师父。”
“带我去看看。”
千剑宗包下了毗邻的“星集客栈”,安置前来参加寿宴的客人。
两个罗桑国人正在客栈门口和千剑宗的人吵闹,随行还有一个十来岁的不断咳嗽的小女孩。
“都说多少遍了,只有被邀请的宾客才可以住在这里,你们听不懂吗?”
“师哥,看来千剑宗小气得很,连远道而来的客人都不懂得招待。”
“此话差异,我在罗桑国时就久闻千剑宗的大名,他们肯定是有苦衷,不然怎么连起码的礼数都不懂呢。”
大桥和鬼丸两个罗桑人一唱一和,揶揄千剑宗众人。
“还有没有多余的房间?” 孙道成向门人问道:
“房间很充裕,但这几个人没有请帖,再说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万一……”
“有什么万一,区区两个外族人何足为患。” 林正玄接话道。
“让他们进来吧,你们盯紧点就是,有情况马上知会我们。” 孙道成略一思索低声道。
孙道成望着小女孩道:“敢问这位是?”
大桥道:“这是我们木隐流家主的女儿,听说我们来中土,一定要跟着来开开眼界。”
望着罗桑国几人进入客栈,林正玄又看到一个黄发少年在门口张望。
林正玄上下打量了一番王风道:“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吗?”
王风摇手道:“不不不,我是来找千剑宗梁照影梁大侠的。”
王风见大家面露狐疑,连忙掏出申无疾的纸条。
梁照影见纸条上面写着:“照影兄,请暂时照管王风小弟。申。”
信上文字内容平平无奇,最后的落款“申”字寥寥笔画却凌厉异常。初看似长剑破甲,从天而降势不可挡。再看如双手持剑,意度从容。笔画虽是断开,笔意却首尾呼应,恰似剑招连绵不绝。
林正玄从旁道:“师兄……师兄……”,才将梁照影唤醒。
“梧桐叶落秋且去,寄名江海申无疾。没错,字如其人,就是他。你说的那个小伙子现在在哪里?”
“暂时安排在星集客栈了。”
梁照影见到纸条甚为欣喜,眼前不禁浮现出一个背着剑和葫芦的身影。
五年前梁照影参加璞玉选拔,结识了同为监审官的申无疾。
梁照影对自已功夫极为自信,认为除师父外,自已罕有敌手。
选拔结束时,梁照影想找申无疾切磋切磋。
“十八岁通过璞玉选拔,二十岁剑斩七星海三魔,二十二岁荡平双龙山十二洞……没想到真人比我还年轻。”
“都是江湖传言,当不得真。”
“申老弟这是看不上我这三脚猫的功夫。”
“刷——”梁照影拔出宝剑,
“那小弟就多有得罪了。”申无疾慢慢抽出风纹剑,将内力灌注其中。
他右手执剑,左手捏住剑尖一掰一放。剑身弯成弧形,随即弹回,发出阵阵松涛之声。
梁照影只觉得凌厉剑气如西风拂过,木叶摇落。
“好剑!”梁照影目不转睛爱不释手。
“此为风纹剑,另有星纹、水纹等七把宝剑,同为第五不出所铸。”
“第五不出?两百年来天下第一铸剑师!” 梁照影道。
“没错,他年少成名,偶得陨铁,便立志铸炼出不世神锋,以比肩上古传奇铸剑师。”
“第五不出用近五十年的时间打出七把宝剑,因打造时间、气候,尤其是他的心境不同,七把宝剑淬火后显现出各自的特征。”
“这把风纹剑是他第一个七年打造而成,剑身纹路如风过沙丘。”
“少年快意乘疾马,一日春风到洛阳。这把剑恰似如风少年,凡事都要先人一步。”
“格斗时,剑知人意,招式方要展开,剑气已经铺出。用剑越久,这种人剑相通的感觉越明显。”
“那还切磋个屁啊!”梁照影道。
五年不见,当日场景历历在目。
梁照影脱不开身,差了弟子关勇来照看王风。
星集客栈上百间客房,陆续住进天南海北的武林人士。
一日三餐按时去吃,也不用干活,十分清闲舒适。不久前王风还镣铐加身,饥肠辘辘地赶路,如今一比较真是天壤之别。
这天,王风看到罗桑国的小女孩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在地上画着什么,便慢慢走过去。
忽然鼻腔发痒,王风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见女孩抬头看自已,王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女孩也冲他勉强笑了一下,又咳嗽起来。
王风不明白这样一个小女孩为何要千里迢迢跑到青木城来。
王风道:“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小女孩笑笑,轻轻点点头,然后又没命地咳起来。
“我叫王风,你叫什么?”
“宋风音。”
“你不是罗桑国的人啊?”
王风刚要问她得病的事情,两个罗桑人突然出现,将宋风音带走了。
百里建秋不日抵达了千剑宗。
因为是百里世家的长子,又是亲戚,莫百尘设下家宴为其接风。
“这是飞鸿、照影、文良、继明,道成和正玄你们之前应该见过面了。”
“久闻‘二梁四剑’大名,今日得见,幸甚幸甚。”
“建秋你不要客气,都是自已人。这一路上可顺利?”
“顺利倒是顺利,就是太无聊了,大哥不让我骑马,只能坐马车。”
内室里,百里溪月也亲自准备了饮食,在招待自已的外甥女。
“我怎么听说你在黑风林追着山贼到处跑?”百里溪月笑着问道。
小雯从后面“噗嗤”笑了一声。
“小雯,是不是你告诉姑妈的?竟然当叛徒,哼!”
“我们要感谢建绮大小姐,为民除害,嘻嘻嘻……”莫尚花双手抱拳,打趣道。
“哈哈,你跪下给我磕几个头才是真心感谢我。”
“你还来劲了是不是!”说着伸手来捏百里建绮的腰。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快吃饭,一会儿菜都凉了。”百里溪月催促女儿和外甥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