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停靠在近海。
据说活动由隔壁申城某位大佬主办。两市商界，有点声望的人都收到了邀约。
按着惯例，高级别的商宴上，通常会请到一些艺人和网红。成本不高，效益却不见得低。
被许园告知这些后，周初柠半晌无言。
按着她的说法，被请去的明星和网红，就像商店里的小蛋糕——
看顺眼，价格合适就能被带走。若有机会成为豪门阔太，就再不需要抛头露面。
无意识翻阅通讯录，指尖停在“周闻叡”三个字。
周初柠犹豫，不知该不该多此一举。
但她这个堂哥，从来游戏人间。没把真心放在任何人身上过。
既然这样……那就……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手机被随意丢回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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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船当天，周初柠在登船处递上邀请函。
等待办理登船手续时，身后传来一道漫不经心的女声：“穿成这样就来了？”
宋舒站在不远处。
白色丝质长裙，宽肩西装，脚下踩了双细高跟。宽幅墨镜遮住半张脸，身旁跟着一个助理。
周初柠笑了笑。
“拍你，又不是拍我。我穿那么好看做什么。”
更何况扛器材的时候，休闲裤和运动鞋都是标配。
宋舒扬了扬眉，“好好干，我要求很高的。”
周初柠分配到的房间在9层。宋舒在10层。7层往下大多是餐厅和游乐区。
刚放好行李没多久，房门被敲响。
宋舒的助理，刚才见过。将手上几个袋子递给周初柠。
“小舒姐说这条裙子送你。还有鞋。她……她说……”
支支吾吾。
周初柠一手扶住门框，语调戏谑：“她说什么了。”
小助理眼一闭，双手将袋子塞进她手里：“姐说，‘她穿成这样走我边上，丢人。’”
周初柠：？
“还说，只需要拍点微博营业照，随意些就好。”
说完，小助理生怕裙子被塞回来，头也不回的跑进电梯。
周初柠望着手上那些被“强制赠送”的东西，哭笑不得。
天大地大，金主最大。周初柠看了下宋舒给的行头。
一条黑色吊带裙。
一双绑带高跟鞋。
大概是怕她冻死，第三个袋子还准备了块羊绒披肩。
全套高奢。
若她没记错，吊带裙还是这季某品牌的限定。
上船前，和宋舒交换了联系方式。小助理刚走，手机就亮了起来。
[衣服换好了吗？来餐厅给我按几张。]
这单生意赚得有些容易。宋舒的拍摄要求，更是简单到像是帮她摸鱼。
何乐而不为？
换好衣服后，周初柠赶去餐厅跟她汇合。刚到门口，就听到小助理在一旁和工作人员闲聊。
“这种级别的商宴，主办方怎么用假花……”
周初柠原本没注意这些，经小助理一提，也微感诧异。
餐厅桌上的装饰，电梯口的盆栽，但凡要用到鲜花的地方，全都用了假花和假绿植替代。
这在讲究质感的高级别商宴中，确实不常见。
助理示意周初柠去窗边的位置。
“今天微博要营业。拍点‘女明星下午茶’的素材就好了。”
“没问题。”
一个小时后，周初柠决定在心里撤回那句“这钱好挣”的话。
宋舒在对面捧着手机，眉头紧蹙。
“周初柠，你是不是恨我？为什么把我的脸拍这么大。”
“左脸，我的左脸好看。”
“这张胳膊好粗啊天哪。”
……
钱难挣屎难吃。
重拍无数次，女明星才从一堆照片里选出九图。发布营业微博时，还“贴心”的@摄影师本人。
不多时，周初柠这个万年不用的微博，粉丝暴涨。
宋舒：“不用太感动。就当我为之前的事道歉，扯平了。”
周初柠：“？”
宋舒语气平缓，慢悠悠道。
“你那个前男友说话可不好听。他在传媒圈打滚多年，前段时间大家都避着嫌呢，哪敢找你。”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谈恋爱谈成这样也是够失败的。屁大点事，竟然在整个江州都传了个遍。
周初柠用力按了按太阳穴：“你消息倒灵通。”
景观餐厅位于游轮7层。
傍晚时分，海上落日余晖铺洒，整个餐厅晕染在旖旎金色中。
宋舒叫来服务生，点了晚餐。
“你别觉得冤，就微博上那几个词条，连我都想换了马甲上去顶几句。毕竟……”
她淡淡一笑。
“你跟裴迟，本来就不清白。”
“……”
那年运动会上，宋舒主动请缨，将痛经严重的周初柠送到医务室。
裴迟来得意料之外的快。
门被推开的时候，宋舒神色有些僵硬，“这么快结束了？”
他径直越过宋舒，走到床边。垂眸看了一眼睡着的女生。
“她怎么了。”
大学开学一个月，宋舒通过各种方式，有意无意出现在裴迟身边。
谁能想到，他主动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话题还是周初柠。
宋舒忍住酸涩，踱步过去。
“女孩子这种事你就别问了。这里有我呢。”
裴迟懂了宋舒的欲言又止。
身形短暂僵硬后，他很快恢复坦然，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
“你走吧。我陪她。”
明明是兄妹，两人在一起时，偏有种外人无法融入的错觉。
宋舒站也不是，坐也没位置。
走出医务室回到操场后，她才知道，裴迟早把比赛名额让给了同系师弟。
他根本没参加接力决赛。
……
“你跟裴迟，本来就不清白。”
这句话，周初柠破天荒的无法反驳。
天色很快暗下来。
宋舒离开座位，蹬着细高跟走在前面：“今天拍摄结束了，帮女明星去房间拿个手袋，然后下班吧。”
去10层住客区需要在甲板层换另一部电梯。
暮秋夜晚，甲板上风浪巨大。
一出电梯，周初柠便打了个寒噤，拉紧身上的披肩。正准备上楼时，随风传来一些对话声。
因为声音过于熟悉，她下意识停住脚步。
“……升职需要上下打点，你都不知道集团那些人胃口有多大。什么富家千金，想从她那捞点东西出来，比登天还难。”
“人家都跟你分手了，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公开我啊，我们这偷偷摸摸的也够久了……”
……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腥咸的海风涌进鼻腔。她怔在原地，花了好几秒钟，才消化了两人对话中的意思。
刚准备转身时，倏地头顶被一道颀长身影笼罩。
“周初柠。”
嗓音深沉如夜。
“他说的是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