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南王皇甫擎天自开国以来,随太祖驰骋天下,深得先皇信任,封镇南王,极尽荣耀。后朕登基以来,更是多加赏赐,并特赐“镇南大将军”匾额。朕自念对其足够信任,南海之事更是言听计从。
谁知皇甫擎天身为朝廷肱股之臣,此次南海剿倭,多次贻误战机,夸大军情,谎报倭寇数量,冒领军功!并在倭寇已经退兵之后,朕下旨收兵之时仍说敌寇未清,不肯回朝,视君上朝廷如无物!朕对此深感痛心,依据国法,其罪当诛!
但朕念其为本朝立下赫赫战功,且年纪老迈,正在病中,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即废黜镇南王王位,收回镇南大将军匾额,王府所有人等囚禁府中,不得外出!待此事调查清楚后再行决议!其它一应事务由兵部尚书周志廉秉公查处。
钦此!”
“王爷,接旨吧!”
宣旨的北郡王爷尹飞鸿宣完圣旨,毕恭毕敬的双手奉旨,交给了被皇甫子安搀扶的刚从病榻上被唤醒,满头白发的皇甫擎天。
皇甫擎天在子安的搀扶下勉强完成了三叩九拜后双手接旨,托着圣旨的手抖的几乎无法自持,“尹兄,这?从何论起!”
“皇甫老兄,事发突然,我也是临时派来宣旨的,至于具体事情,待我回去细细打听,代为斡旋。兄为国效力这么多年,我相信圣上会有个公正的决断的!”尹王爷是个矮胖和善的老头,年龄比皇甫擎天略大几岁,膝下只有一个独子,名为尹礼,比皇甫子安大一岁,已是封了世子。
这时刚才在旁边等待宣旨的兵部尚书周志廉站了出来,打断了尹王爷的话,“王爷,时候不早了,后续还有事情,还要长话短说才是!”说着面目冷峻,双手背在了后面。他的身后是拿着火把,黑压压一片的身穿盔甲,手持兵器的御林军。
尹飞鸿见此只得赶紧说了两句,就把位置让给了周尚书。
“来人呐!”周志廉脸色愈发严峻,目不斜视,俨然一副六亲不认的样子。
“夺去皇甫擎天的镇南王印,下了王府的牌匾,并将镇南大将军的匾额收回!皇甫擎天单独囚禁所在院落,由御林军留人看管!亲眷家人一律不许留在身边!其他所有人员,一律回自已院子,关门落锁,不得外出!”
“那什么,周尚书,你看我并非皇甫家人,我是否?”秦舅爷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脸谄媚之相的拉了拉周志廉的袖子。”
周志廉瞪他一眼,一甩胳膊从他手中挣脱了袖子。秦舅爷见状识趣的后退一步,又想说什么,看到对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把话咽下退到了后面。
......
皇甫岚当时正在房中梳洗,准备休息。听得外面乱哄哄就要出院准备一探究竟,谁知刚出房被闯进来的御林军赶着和府中的丫鬟小厮,门房管家一并来到了皇甫擎天的院落中,听候发落。此时听到周尚书说父王要单独囚禁在所在院落,不得留人照应不由一时气急,一把甩开紧抓着她小声说不要激动的皇甫子川,就要争辩,“周尚书......”
“父王!”她突然听到皇甫子安大叫一声,紧忙扭身看去,却看到皇甫擎天一口鲜血喷出,瘫在了背后的儿子身上,花白的胡子上尽是血迹。
......
这场无妄之灾最终以镇南王皇甫擎天的病逝告终。
皇上在得知消息后顿觉处置过急,加上北郡王说自已亲派北郡王世子实地暗查,并呈上南郡郡丞关于事情来龙去脉的奏折,才得知此前南郡郡守给皇上的密报原为诬告。
南郡郡守因为这次南海之变工作不利被皇甫擎天斥责,心怀不满,故利用自已可以给皇上递密折的便利,狠狠参了镇南王一本。
得知真相后皇上十分震怒,下旨立刻拘了南郡郡守回都,下入大狱,冬至前处斩。并下旨按王侯规格厚葬皇府擎天,王府一应待遇恢复从前。
“朕一时失察,竟然铸成如此大错!”当今皇上南宫砚看着桌前刚从镇南王府吊唁回来的北郡王爷尹飞鸿,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他慢慢的从清心殿日常批阅奏折的书案后走出,来到了殿门旁。看着从屋檐滴下来的雨线,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外面已是深秋,连续几日的秋雨连绵,室外温度已经很低,风吹进殿门,让久处温暖室内的人浑身一紧。
“爱卿,后日替我去送一送镇南王吧!”他低声说道。
“臣遵旨!”
......
第二日就是发殡的日子,这一夜,王府上下灯火通明,不断有亲朋好友,达官贵人前来拜祭,皇甫夫人因为这么多天劳累,头晕的无法站立,就让秋月扶着回了自已屋子稍微休息一会。只留下皇甫子安,子川和岚儿以及王爷的两个姬妾,还有秦舅爷等守灵。牛管家则在北郡王爷派来帮忙的执事安排下,带领着一班下人迎来送往。王府内一时灯火通明,客来官往。
“兵部尚书周志廉拜祭!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
“孝子答礼!”
连续守了五天的灵,皇甫岚早已哭的声嘶力竭,这会只是呆呆的跪在那里,跟着执事的安排随着其他人对着过来吊唁的周尚书磕头,答礼。
周尚书祭拜完安慰了皇甫子安两句,又顺口问了皇甫夫人可好。他在听到子安回母亲不舒服,在内院休息后就转身离去。皇甫岚准备扭头喊莺儿却发现秦舅爷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不见了。
“这个老狐狸,又偷懒?”皇甫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蒲团上,用手轻轻地敲了下因为一直低头叩拜而酸疼的脖子。这几日母亲似乎因为父王的去世,受打击太大。她几乎不再言语,只是哭,哭累了也不肯休息,就坐在在蒲团上发愣,问什么不答话,只是皇甫岚哭着求她才喝了些许汤水,大有要随了皇甫擎天去了的架势。
想到这里,皇甫岚觉得自已应该去看一下母亲,再好好安慰她一下,想着岚儿脸上又流下了泪。
“岚儿。”子安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背后,满脸憔悴,眼睛刚刚哭过的样子,“母亲不知道怎么样了,你去看一眼,让她吃些东西,你也在那里顺便休息一会。今天一夜不能睡觉,明天怕你撑不住。”
又转身嘱咐莺儿:“你跟着你家小姐,府里来往的人多,直接去夫人那里,别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