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林琬看到一个小女孩从面前走过，小女孩手中拿着拨浪鼓，往书房去，她跟着往里面走，迈出一步被何文成拽住，她疑惑地看向何文成。
“没事，走吧。”
“这是大明宫？”柯取途四周看看，皱眉说下去，“这个地方我来过，何文成……”
“闭嘴，权当看戏就行了！”何文成双手攥紧了雨伞，林琬注意到她泛白的手关节，忽然明白，刚刚走过去的小女孩可能是她。
“哎哟我的小殿下勒，怎么又穿女孩子的裙衫，陛下说了多少次，要以男孩的身份在宫墙里走动。”
“不要，阿成不要。”小女孩奶奶的声音在书房里响起，“阿成明明是个女孩子，为何要扮作男孩，父皇好生奇怪。”
她说着咬两下拨浪鼓，何文成隐身走到小女孩身边，忍不住伸手去碰曾经的自已。
“高力士，让文成进来吧。”
那就是唐玄宗吗？林琬对他的所有了解停留在历史中，她看向何文成，历史里有位文成公主，可是她们出生时代不同，为何要取名文成？玄宗女儿里有好几位夭折，她既然没死，历史为何没有只言片语将她记录其中？
“文成啊，你天生拥有怪力，若是当女孩子呢，人们会觉得你是妖物，若是当男孩子呢，他们会夸你天生英勇，是做将臣的料，甚至会拥你做朕这个位置也不一定呢。”
五岁的何文成对这些话一知半解，小小的脑袋只有一个想法：“父皇，这不公平，曾祖母则天皇帝不也是女儿身吗？更何况女儿能长生不老，您不也想长生不老吗？”
“啧！”何文成发出一声嘲讽。
林琬瞧着她下嘴唇被咬出血，非常困惑，就目前看来唐玄宗是爱她的，书房的画面忽然消失，转而是何文成做男人数十年，保家卫国无功绩。
她就像个无名小卒做着最伟大的事，历史不记载她的功绩，百姓口中只有一位夭折的公主，她的父皇口口声声爱她如命，知道她真实身份的只有她与她的父皇。
“何文成，这便是你说的曾经做过男人？”启明捡到何文成时唐朝早就覆灭，宋朝还未成立，“这你确定是被爱的吗？”
“当然不是，往后看吧。”何文成笑着回答，擦掉嘴角溢出的血。
当比何文成年纪小的皇子皇女老到半只脚踏入坟墓时，她终于明白一件事，他们不一样，她能长生不老，他们不能。她决定离开军营，彼时父皇还活着，七十二岁的老头竟这么能活。
那时的何文成不像现在这般精通人性，只想去看看父皇老的时候是何模样，也是她第一次用气瞬间到千里之外的马嵬坡。
林琬看着那时用气稚嫩的何文成，疑惑着：“何文成，你是第几个异人？”
“二十五。”
“父皇，做决定吧！”
林琬好奇贵妃究竟生何模样，又不见何文成往前走，便不好意思先走。
“三郎……”
好温柔的女声。林琬努力地伸头往里看，何文成忽然出声：“想看就进去看吧，都是过去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会生气的。”
林琬不好意思地扣扣手指，小声问：“那我进去了？”
“走吧，最后看一眼贵妃还活着的模样。”这几乎既像是何文成对她自已说的，又像是对别人说，一千年前发生的事再次重现在眼前，好不真实的感觉。
林琬穿墙进入屋内，好多人围堵着一位老人，这位老人穿着黄色的龙袍。脸上有三四层皱纹，白发苍苍的模样怎还能想到他过去意气风发的样子。
但他身后散发着异样香气的女子引起林琬的注意，女子发髻散乱，穿一件单薄的素面黄色裙子，不戴首饰，不穿昂贵华丽的衣裳，也没熏香，可是林琬仍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贵妃喜香，平日里就常用。”何文成看到林琬吸鼻子，瞬间明白并解释，“我们喜香，家里有点儿闲钱的都会研究喜欢的香味。”
她说完看向阴影处，当年的她就站在那儿，眼见贵妃喝下一杯酒，倒在地上像一朵凋零的梅花。
“三郎……”贵妃第二次唤唐玄宗的名字，语气竟有些无奈。
这一次唐玄宗动了，他对前来问责的儿子说：“朕知晓，你带着你的人出去，一炷香后你会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
当年意气风发的唐玄宗，在七十二岁这一年终究是服老了，他让高力士去准备一壶酒，对面站着的贵妃落下泪来，多年来相处，她早了解枕边人是何性格。即使枕边人老得走三步路喘数口气，那种唯我独尊的自私仍旧在骨子里。
酒端上来，贵妃与玄宗一人一杯，玄宗久久未动，也未说话，男人啊。
贵妃笑出声来，伸手端起酒杯，她看到眼前人眼中的纠结，却是爽快地一饮而尽，紧跟着毒效起，玉质酒杯从她手中脱落，坠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贵妃则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原地旋转三圈后落地。
“陛下……”高力士苍老的声音响起，玄宗已是脱力状态，在他的搀扶下坐到椅子上，“陛下，娘娘死了。”
“死了啊！”
这句话像要他的命一般，历史记载他明明在此之后还好好活了几年。林琬不明白明明是政治，却要了一个女人的命。她看到高力士用布将贵妃整个盖住，心中无限唏嘘。
“该结束了。”阴影中的何文成还穿着男人的衣服，她在无人看见时走进贵妃的衣橱，她们二人身形相仿，况且一个死人谁还会钦点她的衣服和首饰呢，更何况是这种情况下死掉的一个可怜人。
何文成独自在深山中生活了数十年，这里并不完全与世隔绝，那一年她听闻唐即将覆灭，便下了山，深山落雪，山脚却还是秋日模样。路边有个小乞丐进入她的眼中，他的眉眼像极小时候的她。
兴许是异人天生懂的事，她起了念，便上前放下一支金簪，那是她幼时所得的赏赐，那小乞丐眼眸瞬间亮起，看见何文成泣不成声：“好姐姐，您确定是给我的吗？”
“当然，我在深山里生活，钱财早就是身外之物。”何文成说完转身离开，过去繁华无比的长安终于在岁月史书中落下帷幕，战争带来的影响展现在每一个百姓衣食住行中。
